不出意外的,唐寅因为跟朝廷申请了增加造船用度,就被朝臣给针对……对付不了你张周,难道我们还不能从你身边那群拥趸身上入手吗?
由户部尚书佀钟陈述了造船之事是劳民伤财:“陛下,自从海宁卫造船之后,目前已在造船之事上,耗费帑币三十万两以上,且令南直隶周边的木材、铁器等调运而去,靡费无数,民夫更是多番征调,目前在海宁卫已有一万多民夫在服徭役,如此不利于百姓民生之事,应当及时叫停才是。”
佀钟显然是事前做过研究的。
至于他说的数字……在张周听来就很不准确,因为从造船开始,花费的钱财已经绝对在五十万两以上。
能撑起大明最大的海船造船厂,并养活那么多的民夫,甚至可以造火炮、火铳,提供给江南各处卫所使用,即便在南方所用的火器数量不多,但以一座宁海卫来满足整个南方的需求,这耗费都算是轻的。
朱祐樘道:“海宁卫造船之事,用到朝廷多少钱粮了?”
佀钟道:“回陛下,因钱粮调度之事,近乎都经南京户部,目前还在核查,但料想已折合白银三十万两以上。”
朱祐樘略有气恼道:“朕问的是,户部有调拨钱粮过去吗?”
“有。”佀钟也硬气回答,“从筹备开始,已经调拨白银三千两以上,另有从南京调运物资许多,折合白银也有五六千两。另外还有……”
“够了!”
朱祐樘打断佀钟的话,厉声道,“三十万两,却是只用朝廷调拨个几千两银子过去,后续用度,都是靠海宁卫周边盐场,以及北方的矿窑等给提供,甚至还有南京地方官绅筹措的,之前在筹备此事时,户部就多番阻挠,现在近乎都没用朝廷的钱粮,就已奠基完成并能造船、造炮,如此还需要被你们质疑吗?”琇書網
佀钟道:“如今船厂内亏空很大,已是入不敷出的状态,否则渤海巡抚也不会跟朝廷再提出增加用度。”
朱祐樘一时不言。
南方造船,眼前是看不见什么利润的,而大明造火炮和火铳装备给舰船,再装备各卫所,各卫所也不会拿钱粮来交换,等于说唐寅只是干了个只有出没有进的差事。
这么大的一座船厂,全靠盐场和张周的矿场来输血,唐寅本身在筹措钱粮物资方面并不太在行,说白了不是個专业的会计,也不懂如何去制造财富和收入,以至于在“经营船厂”这件事上,唐寅感觉自己独木难支。
萧敬走出来道:“陛下,目前船厂内已耗费三十万两以上,却都只是用额外的钱粮来维持,如此大的开销,一时遇到困难也是应该的,不如从户部再调拨盐税十万两,用以支持船厂的运作。”
朱祐樘没回答。
在场的官员还有些意外。
你萧敬这是叛变了啊,居然替唐寅和他的船厂说话?这不就是在给张周说话吗?
十万两银子……可知道朝廷在西北用度多少?给边镇调拨个十万两,都抠抠搜搜的,现在居然把银子花在看不到收入的地方?
佀钟道:“三十万两用度,若是未用在造船之事上,完全可以用在西北各处,也不至于今年各处提报的边塞修缮之事,到现在也拿不出足够多的钱粮,且南方调运役夫众多,也懈怠了各处关隘堡垒的修筑,河工之事的影响,关乎到江南百姓的福祉。”
朱祐樘一时还是不知该怎么说。
不是他不想反驳佀钟,而是他现在心思不在这上面……造船这件事,除了从南洋带回来一批有价值的战利品之外,似乎还没看到更能收回成本的东西。
谢迁走出来道:“佀尚书所言在理,用了三十万两,还用了那么多的劳力,如今不是在北方用兵吗?应当分清主次啊。蔡国公不知有何高见?”
也是因为谢迁等人见张周一直不说话,好似个没事人一样立在一边,所以出来把张周带进战局里。
张周道:“佀部堂和谢阁老的意思,是造船靖海,就不关乎到大明福祉了是吗?我可听说,东南海盗这几年的数量可是愈发增多,甚至连西洋的海盗都出现了,盘踞海岛,如果能将其覆灭的话,这些海岛上可是有不少资源的。”
谢迁微笑回道:“几个没人的岛屿而已,能带来什么?你不会认为,靠这几个海盗,就能维系每年造船所用几十万两的开销吧?”
张周心平气和道:“谁知道呢?”
谢迁闻言皱眉。
指望在一些没人的海岛上积累造船用度……听起来有些荒诞,但他反驳力度其实也不大,即便有些事好像是在“情理之中”,但张周毕竟是用一个不起眼的盐场,维系了一个开销这么庞大的造船厂。
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招呢?
佀钟对张周道:“那蔡国公的意思,是赞成在造船之事上,增加开销?如今可是北方用兵的时候,蔡国公身为兵部尚书,最好不要插手工部和户部之事。”
朝堂上吵架,这也算是大明官员的传统艺能项目了。
张周道:“用度不是跟户部申请的吗?我没什么意见,要是谢阁老不问,或许我还不说呢?”
说完张周便很淡然退回到臣班之中。
眼看为了个造船的事,有点争论不休的意思,刘健走出来道:“陛下,至于江南造船之事,应当先暂缓,此事可以从长计议。”
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反正就先拖着,直到唐寅那边完全支撑不下去,最后生生把这件事给拖到黄了。
身为大明的朝臣,如果连这点手段都没有,刘健这个首辅大臣也算是白当了。
朱祐樘先往张周那边看了看,见张周如此气定神闲,似乎感觉到张周早就成竹在胸,且他现在的确没心思在造船这件事上有过多的关注,于是摆摆手道:“此事如刘阁老所言,从长计议。”
……
……
朝议结束,张周往上听处去,却才刚到,就被李荣过来传话,说是请他去乾清宫。
张周本还要跟王琼多说两句,便也就先跟王琼交待好回头再说,然后跟着李荣往乾清宫走。
李荣道:“陛下对于造船的事,并不太热心,张先生若是以此来跟陛下提请的话,要先估量此事的结果。当然若是先生开口,陛下必定会全力为您争取的。”
李荣是聪明人,他在提醒张周,造船这件事不应当作为目前首要任务。
还是先把西北的事搞定再说。
但皇帝毕竟是向着张周一边的,只要张周有心继续造船,那朱祐樘肯定会站在张周这边。
张周笑道:“造船的事,不着急。”
“呵呵。”李荣笑了笑。
他也在琢磨,张周在这件事上的立场如何,照理说开船厂这件事,甚至是设立渤海巡抚这件事,都是张周提议的,皇帝也照做了,现在花了那么多银子,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但李荣只说自己该说的话,随后便不作声,与张周一起到乾清宫内。
却见除了朱祐樘之外,也只有萧敬在等候。
“秉宽,过来看看,有新的战报传来,是宁夏巡抚杨一清上奏的,他在出兵之前跟朕上奏,说是无论如何也要跟鞑靼人拼死一战,算是他给朕所立的军令状。”
朱祐樘本来很担心各方都推诿不战,却不知杨一清在进兵石沟城之前,就先给皇帝上奏,表明他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一切都如此你所料啊,朕之前还没觉得,这位杨卿家如此有担当,比保国公好太多了。”
朱祐樘很高兴。
张周道:“若是宁夏本地兵马能带动这一战,其余几路人马则非上不可。但还需要助力,毕竟宁夏之前跟朝廷申报,说是在花马池一战中,炮弹和天火药耗费甚多,需要再行补充。”
朱祐樘道:“这总不会影响到战局发展吧?”
本来还在庆幸,现在皇帝又有点担心了。
“陛下不必担心。”张周道,“狭路相逢,在于一个勇字,鞑靼人在经历了花马池一战的兵败之后,本身士气便不高。此战没有不胜的道理。”
“那就好,那就好。”朱祐樘觉得张周能掐会算。
既然张周说会赢,他就信。
朱祐樘道:“秉宽啊,造船的事……今天朕没多说,是看伱好似是有自己的计划,你跟朕说说,就算那些臣子不同意,朕也会下旨调拨钱粮。”
张周道:“陛下,您莫非忘了,如今大明的船队已经往东跨海而去,相信一切顺利的话,再用不了两个月,船队就能回来。等他们带回了臣想要的东西,那朝中臣僚相信就会转移立场了。”
“果真如此?”朱祐樘笑而问道。
张周点头道:“至于开销太大,臣也认为是如此,不过造船的大头已经过去,臣的意见,是先叫停目前所造的船只,毕竟靖海之事可以先暂缓。服役的民夫可以先回乡,甚至可以先将唐寅调回京师。”
“啊?”朱祐樘稍微吃惊了一下。
别说是朱祐樘,连一旁的李荣和萧敬也没听明白。
你等结果是可以的,但现在就把这件事表面给叫停……这是图什么?
张周道:“臣的意思,在此事上,可以先顺着朝臣的意思,等出海的船队回来之后,或者是海盗开始猖獗时,朝中大臣自然会提议此事重开,至于盐场的产出,臣认为可以先存起来,等重开的时候再用。”
谁说我张某人一定要跟那些大臣对着干的?
现在你们觉得没必要,等回头你们发现真香的时候,会厚着脸皮跟皇帝提出重新开始的,而且到时候跟你们要银子也是要多少有多少。
还真以为每件事都要求你们?
朱祐樘想了想,便好似明白了其中的诀窍,他道:“也是,当初开煤窑和铁窑的时候,朝中大臣也是诸多反对,但现在若是朕让秉宽你把这些矿窑都给停了,他们还不跟朕急眼才怪。他们还是太功利了,只看到了付出,没看到回报,目光短浅啊。”
一旁的萧敬听了非常庆幸。
好在先前替张周和唐寅说了两句,虽然也是不情愿的,甚至是推波助澜想造成张周跟大臣之间的矛盾。
但现在就起到正面效果了,至少让皇帝觉得他是“忠臣”,是一条心的。
……
……
皇宫,清宁宫内。
周太后端坐在自己的摇椅上,摇椅是改装过的,还是特别从张周那边“订制”回来的,正是周太后享受自在的时候,却是旁边有个“不识趣”的女人一直在啰嗦叫苦,让她不厌其烦。
“……太皇太后可要给做主,别人随军,都是跟着混个资历便可,可到了我家这边,就让出征打头阵,这要是出个三长两短的,是要让我改嫁吗?”
来人正是永康公主。
她是听说朱晖把自家驸马派去石沟城前线,知道这件事非常凶险,特地来找周太后诉苦的。
周太后闭上眼,显得心不在焉道:“去前线还不好?旁人想去都去不了呢。”
永康公主道:“听说太皇太后家里也有两位跟着一起随军的,可是一起被派去了前线?”
“嗯?”
周太后一怔,随即睁开眼望着一旁的姜吕,意思很明显,你给说说。
姜吕道:“回太皇太后、长公主,是这样,周家的两位……虽然都随军,也都身负重任,领兵在外历练,听说此番还随在后军之中,负责刺探敌情,不过在先锋官这种职位上,却没有争取到。”
永康一听,去送死的差事还用争取?
如果都争取的话,那朱晖自己怎么不带着中军上?让别人上?
姜吕看了周太后一眼,补充道:“听说此番领兵为先锋的有两路,崔驸马跟的是襄城伯那一路,可都是精兵啊,襄城伯曾经乃是威宁侯所信任的部将,此番也是很有机会建功立业的。”
“孩子啊,听到了吗?懋仁他不会有事的。”周太后道,“都是皇亲国戚,不过是随军走个过场,怎会让他们身处险地呢?”
永康道:“可孙臣听说,英国公的孙子张仑,也是随军出去的,结果身受重伤,已经传信回京师,说都给他安置了地方静养,若是不慎连命都保不住。”
“这都听谁说的?英国公家的孙子……多大了?”周太后有些生气道,“他们是勋臣之家,是负责保家卫国的,跟大明的皇亲国戚能比啊?你怎么想的?”
姜吕小声道:“回太皇太后,英国公的长孙也没多大,听说都还没婚配,可能也就……十四五岁吧。”
周太后皱眉道:“才十四五,就这么勇敢了?不负他祖上的荣光啊。”
“太皇太后!”永康本来就是急脾气,这会也着急了,“您的孙女婿,现在被人派去前线犯险,您都不管的?还是说您只管您本家的内侄,这边您就不管不顾了?”
周太后平时也算是泼辣的,年老之后脾气其实也好了很多,但听到这话,心里还是很不爽的。
你个后辈,还敢指责老人?
周太后冷冷道:“哀家怎么管?难道把人叫回来?来得及吗?永康,你也太不像话了!你也知道现在于此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你还胡搅蛮缠,是不是太惯着你?是你想让你家驸马出来争军功,你看看你姐姐、你妹妹,他们怎就没如此的要求?现在你兄长给你机会了,你反倒嫌人家让他在前线领兵?难道打仗是好玩的?军功随随便便就能唾手可得吗?”
永康显得很委屈道:“太皇太后,孙臣只是希望,他别被人害。孙臣也知道,其实他没多大本事,就是先前考核的时候,受到那位王侍郎的提点,让他在考核中名列前茅,就有人瞧不上眼,孙臣还听说他在军中的人缘不太好,就被人派去……呜呜,孙臣只是希望,他能平安回来,军功什么的都不重要。”
周太后轻哼道:“这时候想其伉俪情深了?早干什么去了?对自家丈夫抱怨最多的,也就是你!不安份,不像德清,你看她多懂得三从四德?而你呢?”
说到这里,周太后也不好再多说,尤其是见到一向刁蛮任性的永康在自己面前抹眼泪,对她这种“吃斋念佛”的老人家来说,就有点受不了。
“陛下在作何?没来请安吗?”周太后问道。
姜吕道:“陛下在乾清宫会客,好像是……蔡国公,先前见到李荣李公公带人去请,估摸着到了。”
“秉宽吗?哀家也许多日子没见他了!叫他们一起来!哀家挺想念他们的。永康,若是陛下来了,你一边靠着,别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有什么,哀家替你问,有你兄长做主,咱皇家的人在军中吃不了亏,大不了以后不让他随军便是了!”
……
……
朱祐樘得到周太后传唤的时候,也是很懵逼的。
虽然他是至孝之人,且周太后是他在世上仅存的血亲长辈了,但他也不是每天都一定过去请安,偶尔朝务繁忙的时候,不过去,周太后也都能理解,而且每次都让他以国事为先。
这次居然主动来叫,让朱祐樘感觉到……没什么好事。
“陛下,臣就先回了。”张周自然想早点回去。
见宫廷内的女眷,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周太后还那么精明狡猾,每次都能在他身上使点招数什么的,就算以前跟周太后在皇帝纳妃这件事上是盟友,张周也觉得这种统一战线是保持不了的。
朱祐樘道:“秉宽,你没听吗?皇祖母也叫你一起过去,她老人家的话,你还是要听。”
朱祐樘自己也有点发怵,这种时候,当然是拉着张周一起去。
如果老太太要发难,或许还能让张周在前面顶一顶。
“你们也去。”朱祐樘打量着一旁的萧敬和李荣,意思是有一个算一个,不就是清宁宫吗?本来也没多远,陪朕一起过去走走怎么了?关键时候你们都要出来给朕打圆场,替朕说话。
毕竟当皇帝的,有些话还是不方便说,从你们口中说出来,老太太或许能更理解吧!
自说千句不如他人一言。
……
……
清宁宫。
张周随朱祐樘进来,但见周太后已经坐回到正常的椅子上,而旁边还立着个女人,这女人张周以前远远见过,正是崔元的妻子永康公主。
但无论是朱祐樘,还是周太后,都没让给张周和永康公主互相引介。
毕竟永康公主也是嫁过人的,照理说不该出现在见外臣的场合,而且今天的主角似乎也不是她。
“皇祖母,您有何事,孙儿最近忙于军务,西北的事让孙儿焦头烂额,很多时候都需要让秉宽来分担。”朱祐樘道。
周太后道:“现在进展如何了?”
萧敬正要出来抢话,朱祐樘抬手打断,意思是吹牛逼的事,朕来就好。
“是这样,鞑子从花马池寇边,秉宽一早就算出他们的阴谋,让宁夏巡抚领兵在花马池阻截,然后断其后路,此战至少杀狄夷千余人,并获首级近千。鞑靼人现在已经是自乱阵脚。”朱祐樘道。
“那鞑子就是要败了?他们多少人马?”周太后还是善于抓重点的。
“鞑靼有兵马三万余,多数是鞑靼小王子巴图蒙克的嫡系,算是骁勇。”朱祐樘回答。
周太后似乎不太满意道:“三万才杀了一千多,对他们有多大影响?后续怎么打?哀家明说了吧,应该早点把鞑子赶出去,而不是在自家后院里打仗,害的是自家百姓!”
“嗯嗯。”朱祐樘清了清嗓子,看似是在应允,其实意思是说,剩下的朕不说了。
周太后道:“其实是这样,永康说,她的驸马被保国公排挤,去当了先锋官,身处险地,她来找哀家诉苦,哀家也不知到底是如何,只能找你来问个明白。”
朱祐樘瞪过去道:“永康,朝中大事,你也好来烦扰皇祖母?打扰皇祖母的清静?”
永康道:“陛下,臣妹不过是不想守寡,想崔元他是被您派去战场的,您总要囫囵着把他给送回来吧?”
“将在外,让朕一点点去调遣吗?保国公如何安排,那是他的事!朕不能多加干涉!”朱祐樘也恼了。
感情是你在背后捣乱?
还以为老太太为什么大事呢,这种事……就算少个妹夫又如何?那是为国尽忠!
永康瞅着张周,眼神带着几分愤怒道:“也怕是有人别有用心,妒忌崔元的才华。”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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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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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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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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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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