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之前,朱祐樘道:“知节,你事毕后不用回南京,接下来让你以锦衣卫指挥佥事,先领个北镇抚千户的职,在锦衣卫中多加历练,等你学得差不多,可将北镇抚司交给你来打理。再或是将你调都督府,协同你父亲办差。”
朱凤听到这个,并没有觉得多高兴。
以他这样的纨绔大少,追求的是无忧无虑的生活,就算给他高官厚禄,他也觉得这是负担。
再说对他这样的国公之子来说,一个锦衣卫实缺千户的职位很高吗?
朱二少还看不上眼呢。
“是。”朱凤把心里的想法都写在脸上。
别说是朱祐樘,就连一旁的萧敬等人也都能察觉,这小子好像不太想领差事。
等朱凤随萧敬走了,陈宽以自己的想法评价道:“陛下,看来这位国公家的公子,对于当差什么的,并无兴致。”
朱祐樘重新拿起笔,要继续批阅奏疏,闻言一笑道:“年轻人需要磨砺,他未当差只知辛苦,慢慢他就知晓了。”
陈宽一琢磨,皇帝这是故意要给朱凤一个肥差?
陈宽又问道:“那陛下,现在成国公家的公子,已得到您的赏赐,那张贡生他?”
“不急。”
朱祐樘笑道,“他是举人,还是解元,定会参加来年春闱,到等他到京师,朕会当面赏赐他。若他一榜高中,朕会助他加官进爵,若不中,朕也会留他在京师内,赐给宅邸,以备随时叙用。不过也吩咐应天府一声,看他有何需要,赐一些财帛,朕从不会亏待有功之人。更何况,他的功,对朕是恩。”wWW.ΧìǔΜЬ.CǒΜ
“是,陛下。”陈宽面带笑容。
随后,朱祐樘摆摆手,让陈宽和韦彬先回去,而皇帝自己也要去坤宁宫见老婆孩子。
等陈宽和韦彬出了乾清宫,陈宽还不由对韦彬感慨:“这个张解元,真是与众不同,连进士都还没考中,未来仕途便一片平坦。羡煞旁人啊!”
……
……
九月十六,南京城内。
当天张周起来得很早,然后在院子里督促儿子做早操。
两个丫鬟,立春和夏至,一个正在生火做饭,另一个则端着水盆出来打水。
家里多了两个新成员,名字是蒋苹渝起的,都是城外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十三周岁,没嫁人,大概是要为自己未来的嫁妆努力。
“夫君今日起得真早。”蒋苹渝走出来,笑望着院子里的父子俩。
张周道:“早睡早起身体好。”
这话是说给儿子听的,但其实他心里有事,睡不着。
如果历史没有发生变动,当天应该是朱祐樘唯一女儿,小公主朱秀荣因天花过世的日子,到现在他还未得知京城那边的情况,只知道朱凤把奏疏献上去了,是否会被采纳仍是未知数。
“看她们多勤快?模样也好。”
蒋苹渝不知丈夫心事,望着正在灶台做活的两个丫鬟,大概对自己找来的两个“作品”,很满意。
张周道:“找丫鬟,手脚勤快有眼力劲才是重要的,模样好有什么用?”
“自然重要了。”
蒋苹渝回望着丈夫,似有所指道,“那些人家听说是举人府上要请丫鬟,还不用签卖身契,都抢着送自家丫头,他们或许也想,若是老爷看上眼,纳进房,到时她们就能入得大户人家。”
“夫人拿我逗乐呢?我可没这想法。”
张周赶紧否认自己有邪念。
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这在几百年后才上初中呢,花骨朵差的火候很挺大,阳光雨露少不得几年的浇灌,模样都没长开,有什么可邪的?
“砰砰砰!”
就在张周夫妻俩正闲聊家常,门口有敲门声。
本来立春要去开门。
张周示意让她回去继续生火做饭,而他亲自过去开门。
不出张周所料的,门口立着个“老熟人”,正是一个月期满,来找他讨债的李追。
“见过张兄!恭喜张兄考中乡试解元,特地来上门恭贺。快,把贺礼拿过来。”李追这次上门的态度,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上来还要给张周送礼。
下人捧过来一方盒子,看上去也没多名贵,料想里面也不会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张周看这下人眼熟,应该就是一个月前被自己撂倒那个。
这货脸色还有些忌惮,大概是生怕张周记仇。
一个月前自家少爷还会为他撑腰,如果今天张周要揍他……揍也白揍了,或许自家少爷还会在旁边喊“揍得好”。
张周没有接那木盒,甚至也没打算请李追进门,冷冷道:“李公子你倒是很准时,我搬了地方,你也能找来,一个月期满,大清早就跑上门来讨债!看来你是生怕我赖账随时盯着我啊。”
“没有没有,绝无此意,什么欠债的,都是过去的事情,我说是来送礼的,连坊里的人都没跟我一起来,那二十两银子全当是在下送给张兄的贺礼了!”
知道现在张周考中解元,跟以前不一样了,李追连二十两银子的欠债也可以说免就免。
以张周这么个节省的人,这种便宜他都不会去占。
“二十两银子都备好了,你随时可以带走。顺带把借据拿来,咱公私分明,今日相见之后,从此再也不见……”张周一脸不屑。
李追急道:“兄台,别这样啊,都怪小弟我以前不懂事,事情不都过去了?以后有时间,咱一起吃酒,不如这样,由在下做东,去教坊司,多请几位小姐……”
“我这就进去给你拿银子,一起去坊正那找见证人做交接,折色什么的,提前说好了。银货两讫,过时不候!”
张周正要关门把李追挡在门外,自己进去拿银子。
外面又有马车过来,这次光看马车的造型,他就知道是成国公府的,毕竟先前坐过。
“这是张解元张老爷家吗?”马车上下来一名赶车的,笑盈盈到门口来,他又不知道张周和李追到底谁才是这家主人,便笑盈盈问。
李追很不客气道:“你谁啊?”大概是把来人当成抢“生意”的。
车夫笑道:“乃是奉命前来迎接张老爷到国公府的,小的乃是成国公府的下人,张老爷您贵人事忙,这边有一件很着紧的事,要您过去一下,您看现在是否方便?”
成国公府的人如此盛情邀请,张周就要琢磨一下,这是因为最近粮价开始下跌了,着急卖粮?
还是说有别的事?
“那等我先准备一下,李公子,你看到了,我这里很忙,今天没时间招待你,要讨债明天再来吧!”
……
……
张周把李追给赶走了。
而后张周进去换了衣服,出来乘坐了马车,路上问车夫请他的目的,车夫却表示不知情,张周并不担心对方是找他麻烦的,如果真是找麻烦的,没必要派马车请他来,直接上门就行了。
下了马车,气派的国公府门前立着一名管事模样的人。
“张老爷,我家太夫人一早请您过来,是有大事相商,您这边请。”
张周也很意外。
居然不是宁彤请他,而是成国公府的太夫人,也就是现成国公朱辅他老娘。
这就说明,一定是京城献药有结果了。
结果应该还比较乐观。
“只请了我一个人吗?”张周回头看到,还有一顶官轿在旁边停着,一边还有官差在等候。
管事道:“应天府吴府尹也在内会见太夫人,应该会一同与您相见,还请张老爷快些,免得误了大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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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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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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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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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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