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隐隐传来的震动,不仅仅江然和玉山人能够感觉到。

  场中之人几乎全都跌坐在地上,此时自然也是能够感受到这震动的。

  一时之间,有人面面相觑,有人面色惊恐,还有人茫然不解。

  荣烈眸光一直留在青衣的身上,感受到变化之后,眉头也是不禁皱起:

  “玉山人……你说……谁来了?”

  “还能是谁?”

  玉山人哈哈大笑:

  “自然是我们的人!!”

  “你们的人?”

  江然心思微微一动,便冷笑说道:

  “你是说,埋伏在城内的人手?”

  “你知道?”

  玉山人一愣。

  江然叹了口气:

  “飞云寨到底是得将苍州府小看到何等境地?

  “当真以为……咱们计止于此了吗?

  “你埋伏在苍州府内的人手,但凡有所异动,如今只怕都已经身首异处。

  “你自己看看……这苍州府的天,蓝是不蓝?

  “你再听听,城内可有惊呼惨叫之声?”

  顾莫声先前便说过他们的打算。

  以英雄会为引,挑起混乱,其后便有飞云寨的山贼于城内四处捣乱,趁乱斩杀府尹,再里应外合,迎城外飞云寨山贼入城。

  如此一来,此城必破。

  可江然那一夜跟那位府尹大人闲谈,江然曾经问过一句:

  “大人吃的下这些肉吗?”

  这话旁人以为只是说这羊肉,但是这府尹大人却不仅仅只是个吃货。

  此人看似粗犷,实则心有七窍玲珑。

  他们两个当日交谈,已经说尽了苍州变化。

  江然最后一句问的不是羊肉,实则便是这飞云寨以及飞云寨背后可能隐藏的暗手。

  当时府尹大人回答的斩钉截铁,便是三个字“吃得下”。

  其后甚至还补充了一句:

  “只要落到了我锅里的肉,就没有本官吃不下的。”

  在知道飞云寨可能还有暗手的前提下,尚且还能够留下这样的一句话,江然便信他真有这样的本事。

  所以,今日他只管英雄会内斩杀通缉犯,外面的事情却是一概不问。

  实则如今的情况也如同江然所预料的一样,这里打的人仰马翻,一群人中毒在地,但是苍州府内却是安宁一片。

  显然这府尹大人并未闲着在家干饭,已经开始忙上正事了。

  玉山人听江然这番话之后,似乎也是一愣,却又哈哈大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以,你能够这般肆无忌惮在他们所有人的饭食之中下了毒。

  “便是还有这样一层依仗……可惜,可惜啊!!”

  “可惜什么?”

  江然看向了玉山人。

  “可惜……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们背后站着的什么人!

  “哪怕今日变故重重,就算是城内埋伏的人手,尽数被你们斩杀。

  “今日之局也绝不会有丝毫变数。

  “以烟花为信,他们果然来了!!”

  他话音至此,就听得重重脚步远远而来。

  绕过影背墙,一行人或者自屋檐之上行走,或者打墙头翻越。

  不过转眼之间,整个会场之外,便已经是人山人海。

  江然探目四顾,表情有些古怪:

  “你说的是他们吗?”

  玉山人却是已经傻了眼。

  眼前拿来是他所期待之人?

  根本就是一群甲胄在身的官兵。

  “这……这不可能!他们若是出手……区区苍州府,区区的苍州府……”

  玉山人连连摇头,似乎不敢置信。

  便听得一个雷霆般的声音响彻:

  “飞云寨贼子,还不跪下束手,等待本官治罪?”

  江然寻声望去,便见那身材魁梧的府尹大人,此时此刻却是穿这一身战袍。

  随手拎着一把硕大的板斧,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一双眸子环顾四周,却是眉头紧锁:

  “怎么全躺地上了?”

  江然却是顾不上答话,不等他话音落下,手中横刀一震,嗡的一声,一抹刀锋直取玉山人。

  玉山人的自信和从容,在看到府尹大人带着这一群官兵到来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破碎。

  面对江然这一刀,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脚下一点,拔足便要脱身。

  然而刀光一抹,他人飞出去了,但是一条腿却落在了原地。Χiυmъ.cοΜ

  剧痛钻心,身形不由自主的也跟着跌落地上。

  就见江然看准他落处,刀锋再起,两条臂膀再次飞出。

  这一幕只看得府尹大人眼角抽搐:

  “他砍人胳膊腿的,有瘾吗?”

  却见江然一把攥住了玉山人的脖子,一甩手,扔了出去,却是直奔厉天心而去。

  厉天心和青衣联手对抗左狂歌。

  此时也是施展出了浑身解数。

  左狂歌一身大蛮诀的内力浑厚无比,有了寒铁双刃槊,厉天心刀法的威势也难以如同先前那般奏效。

  若非是左狂歌先中了青衣一拳,又被厉天心一刀砍伤,这会哪怕是两个人联手,也未必是此人对手。

  激斗正酣之时,忽然觉得人影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

  连忙回头,就见一个只剩下了一条腿的人,倏然而至。

  当即心头一惊,原本要出的一刀又给收了回来,身形接连变化几次步法,这才让开身位。

  就听砰地一声,那只剩下了一条腿的玉山人已经跌在了地上。

  “这是……”

  厉天心一愣之下,就见身边人影一闪,同时喊道:

  “青衣退下。”

  青衣闻言半点都没有犹豫,当即抽身就退。

  厉天心脑子迷糊了一阵子之后,这才恍然大悟:

  “江然……你,你想抢人!?”

  江然哈哈大笑,手中横刀滚滚,化为漫天刀芒,没头没脸的朝着左狂歌劈来:

  “放才不是已经说好了?我解决了那两个人之后,亲自来杀他!”

  实则开始的时候,江然倒也不着急。

  但是府尹大人来的太快,完全超出了江然的预料。

  他此时出现,定鼎胜局,回头这悬赏到底算谁的?

  为了不让意外发生,当然得将这左狂歌尽快斩杀!

  左狂歌暴怒,他这大蛮诀跟本身性情相关,越是愤怒之时,威力便越是巨大。

  然而此时他身受重伤,江然又急于取命,九刀招式连绵不绝,造化正心经源源不断。

  左狂歌每接一刀,都是周身巨震,胸腹之间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便涌出大量鲜血。

  不过三五招的功夫,手中便是一软,哐当一声,寒铁双刃槊跌落在地。

  江然刀锋一转,嗤嗤两声,左狂歌双臂尽断。

  至此,江然探手一抓,一把摁住了左狂歌的脑袋,对府尹大人高声喊道:

  “大人……这个人头值多少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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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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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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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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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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