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婆和小孙对视一眼,两人捂着嘴偷偷地笑。
再看向沈婳,却发现她面无表情。
孙婆婆拨她一下,“你怎么不乐啊?”
“乐什么?”沈婳不解。
“秀君难得吃了瘪,你还不趁机偷笑两声,这可太难得了,你没看她脸色多尴尬嘛?”Χiυmъ.cοΜ
沈婳皱眉,“还正常吧。”
柯秀君一直都是一副严肃模样,沈婳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涂完药膏沈婳就睡了。
累了一天,还没到九点,她已经睁不开眼。
虽说梁女士给她准备的屋子很小,也很简陋,但是床却没得说,睡着真舒服。
沈婳心也大,倒头就着了。
半夜。
沈婳正睡得正沉,完全没感觉身旁的位置陷了下去。
她只觉得梦里有一丝骚动,脸上痒痒的,她胡乱的挠了两下,翻个身,继续睡。
一直到早上。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配合敲门声的,还有孙婆婆的呼喊声。
“丫头,丫头,快起床,再不起赶不上早饭了,今天怎么睡这么沉?是不是生病了?丫头——丫头?”
沈婳轻轻呓语,脑袋还昏昏沉沉不清醒,意识也还混沌着,她半眯着眼,想翻身坐起,一抽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像被控制住了,扥不了。
她猛地惊醒,睁眼便看见眼前面向她侧躺着的男人。
傅澄海?
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沈婳惊讶地眨眨眼,确定这梦境是否转瞬即逝。
手腕被他箍在掌心,沈婳还尝试抽了抽,没抽出来。
不似以往,他的手心似乎不再发潮,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温热。
傅澄海发觉沈婳的动静,惺忪之间皱着眉头睁开眼。
瞧见沈婳眨巴着眼睛盯着他,他看一眼窗户,阳光透过窗帘,整个屋子明亮如新。
“该起了啊,”傅澄海的嗓子有点沙哑,他松开沈婳的手腕,带着困倦翻身坐起。
这似乎已经成为他的习惯,起床前总是习惯在床上坐会儿,然后再翻身下床。
沈婳也伏起身,目光追随他,最终停留在他溜光的脊背上。
他没穿上衣。
沈婳皱眉,“你怎么过来了?”
“不放心你,”傅澄海回头,眼皮微微耷拉,看得出他困得要命。
“几点来的?”
傅澄海懒懒地摇头,“记不清了。开了一夜车,累。”
他或许是真的累了,倒头栽在沈婳腿上,枕着她的腿,后脑勺靠着她的小腹,闭目而睡。
从东江到阳城,开车怎么也得五个多小时。
傅澄海前一天还病着住院呢,昨晚却连夜开车赶过来。
沈婳垂眸,看他半边侧脸以及半个布满黑色短发的脑袋,她没忍住拍了一下他的头。
特别像小时候老师教训不听话的学生的时候那种又气又心疼的架势。
“你疯了是不是?不要命了?大晚上,开这么长时间夜车,你不怕路上出事啊?”
傅澄海抬手,捉住沈婳的手,不让她乱动,“你冤枉我了,不是我开的车。”
“谁啊?”
“朋友。你不认识。”
“……”
“放心,我很惜命,和你一样。”
“得了吧,”沈婳才不信,“都病了,还大半夜往阳城跑,你还惜命?真不怕累死自己。”
“我累死,你心疼么?”
“不心疼,”沈婳说着气话,将腿一收,傅澄海的脑袋从她腿上落在床面上。
“真狠心呐,”傅澄海困得要命,实在没精力和沈婳斗嘴,人懒懒的,说什么做什么几乎全凭自然反应。
沈婳抽了枕头过来,托起他脑袋,垫在下面,“你睡吧,我要起了。”
“嗯。”
“早饭不吃了?”
“不吃了,困。”
“比傅简还不听话。”沈婳默默吐槽一句。
门外,敲门声还在继续。
“谁啊?大早上这么吵?”傅澄海皱着眉头抱怨道。
“睡你的觉吧。”睨他一眼,沈婳下床。
打开房门。
孙婆婆看到沈婳出来,心放下不少,“怎么不开门呢?我还以为你病了呢。刚才你在打电话啊?我听你屋里有说话声儿。”
“额——”沈婳的脸莫名上了些绯色,“我没打电话,是……傅澄海,他昨天半夜过来了,还没睡醒……”
孙婆婆面色震惊,随即像看透了什么似的,两手一拍大腿,笑着悔恨道:“瞧我,不该来的,我走了,走了。”
说着,她佝偻的身子已经扭头离开,小碎步溜的飞快,都没给沈婳多说句话的机会。
沈婳空望着孙婆婆离开的背影,无奈一笑。
早饭。
沈婳刚到大餐厅门口,还没迈进门内,傅简瞧见他,紧忙蹿到她身边,小声问她:“听说我爸昨晚上来了,在你屋呢,真的假的?”
“……”沈婳面色有点兜不住,耳根有点热,“怎么连你也问。”
“那就是真的了,”傅简说:“梁叔叔说我爸也来了,我还不信,看你表情——他应该没骗我。”
“梁叔叔?”沈婳不解。
“哦,你不认识,”傅简说:“我也不认识,还是今早上奶奶监督我晨读的时候,他来找奶奶,我才知道他是奶奶的远房侄子。就是他开车送我爸来的。不过他一早和奶奶打过招呼就走了。”
沈婳还在想,这是哪儿来这么个“梁叔叔”,也没听傅澄海说过。
就听餐厅里,梁净秋的声音传来。
“东岩这次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招待他,秀君,你去准备些礼物礼品之类的,等澄海回去,让他带去送给我那两个老哥哥,尤其是东岩的父亲,听说他最喜欢钓鱼,你多准备一套渔具,不,两套,给东岩也送一套,他也喜欢。”
柯秀君见梁净秋面上是止不住的笑容,她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老夫人,老家那边好久没有亲朋过来走动了,东岩难得来一趟,怎么没多留他一会儿?”
“嗐,是澄海硬把人家薅来当司机的,不过东岩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主动给我这个多年不见的老姑姑问好,还带了两罐上好的茶叶,也算有心了。”
“您是梁家人,这些年您也经历了不少事,虽然和东江那边的少了走动,但到底是血亲,他们肯定不会忘了您的。”
“你不懂,”梁净秋叹口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梁家大势早已不在,我那两个老哥哥也不似当年风光,我一个姑表亲,于他们来说没什么大用,走不走动,也就那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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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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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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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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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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