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二楼的窗外望去,只见山上的郁青也已黄了大半,这才刚出伏不久,还有十来天左右便要入秋了,那时自己也该在家中了。也不知离家这些日子来,家中可还好,爷娘身子如何,四娘是不是又长高了些…
她正兀自出神,却突的被街上的骚动打断,只听见有人在高声大喊着:“快跑!快跑!山匪来了!”
清容闻声心中惶恐起来,她快步往门口走去,两个侍女好似也听到动静,“三娘,外头闹匪了!”
她离家这么久也是第一回碰上这种事,难免慌乱,胡乱点了点头,“先生呢?”
阿珍道:“在楼下呢!”
清容面上不安,“咱们先下去找先生。”说完,便要下去。他们一行人才从南苑山出来没几日,不过是途径此地歇脚,却没想会遇到此等坏事。
颂月提醒道:“三娘等等,且将帷帽带上。”这会子恐乱着,那些贼匪也不知是什么来头,若这时候叫人惦记去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清容带上帷帽后,还没等人下去,张鹤急忙便找了上来。
“先生?”
张鹤忙道:“快些收拾包袱,咱们趁乱早些出县,此地不可久留!我已叫随从去套马了,这马车是不能坐了,三娘你们随后便同我一道骑马。”
清容此时也无别的法子,立马应下,两个侍女手忙脚乱地去收拾行李,虽说慌乱,倒也麻利。事发突然,除了些金银钱财,其它的便顾不得许多,不过一会功夫便收好了。一行人急忙往楼下去,此时楼下早已乱作一团,有的往外跟着人群一道跑,有的忙往屋里躲去,“快!快!回楼上屋中躲起来!”
“一会你们便跟上我,莫要走散了!”张鹤叮嘱道。
几人匆匆忙忙地出了客栈门,往侧门的方向去,只是街上人挤着人,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不一会清容与阿珍便见不到张鹤和颂月了。
清容有些着急:“先生和颂月都不见了!”
“三娘!三娘!你和我挨近些,莫要走散了!”阿珍忙抓起清容的手,生怕她下一秒就被熙熙攘攘的人流给带走了。
“闪开!闪开!”
一个男子高声往这边喊道,“都别碍事!”
清容与阿珍借势躲在了一旁茶铺的水缸后,后头一个满面胡络腮的壮汉,往旁边来,身上扛着被捆绑着却还在挣扎呜咽的女子,哈哈大笑,有意所指,“今日回去后,大家伙便开开荤!”
后头还追着一个身形较为矮小的中年男子,头发有些花白,有些气喘,呵道:“放开我家女儿,你这贼人!”
“滚远点!”那山匪的手下恶毒十分,挥着手中的大刀便向那老翁砍去。
“阿爷!阿爷!你们这群畜生!禽兽!”那被捆着的女子剧烈地反抗起来,扛着女子的匪寇将女子往地上一丢,猛扇了她一巴掌,“叫嚷什么?有你叫的时候!”
清容见这架势,浑身打着哆嗦,阿珍也好不到哪去,不过还是因生着一股要保护清容的念头,挡在她身前。
“行了!就这点好处便收不住了?”说着便往四周扫了一眼,“什么人在那!”那贼寇的小头目,一下便往清容的方向看过来,“出来!”
“有人?我去瞧瞧!”说完,便集了人手,往清容这边来。
清容与阿珍躲在那,瑟瑟发抖,眼看人越走越近,连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
可那人直接过来,清容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人从阿珍手里将人一把夺去。来人嗤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生的什么模样,还带着帷帽!”说完,便直接一把掀翻了清容的帷帽。
那个人看见陆清容的眼神顿时冒了光,忙赶着呼喊同伴,发出令人不适的笑声,“看来今日下山收获不小啊!”
他周围的一群混混也跟着兴奋起来,阿珍站起来,不知哪里生得勇气,势要推开那人,嘴里大喊道:“你放开她!”
阿珍本就生得高大,这一推硬是把一个汉子推的踉跄。那人立马变了面目,一脚踢在阿珍身上,怒喊道:“贱人,你找死!”
那些喽啰上前按住了阿珍。见阿珍被摁在地上,清容挣脱着,“阿珍!”
那人反而加紧了力气,吓唬清容道:“你给我老实点,别想跑,不然有你好看的!”
清容强稳下心神,自知眼下这情况硬来是不行的,可也知道若是真落在这群人手里,怕也是结局凄惨,她死死握着拳,“我可以跟你们走,你们放了她!”
对方嗤笑一声,“放了她?凭什么听你的?口气倒不小!”
清容自知要先令对方放下警惕,便忍着心中不适做出一副柔弱之态,垂下眸去,无措道:“不然,不然…”
山匪自是没见过这般美人柔弱之态,一时也有些看直了眼,手上的劲也不自觉小了些。
清容眼疾手快,看准了时机,将银簪一拔而下,直插对方的喉颈。她眼神狠利,低声道:“不然,你就去死吧!”
那群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柔软的女子竟然一把将自己的头儿给杀死了!“你这贱人!快把她抓起来!”
连阿珍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面色冷漠,杀人狠准的女子同整日朝夕相处的温婉娴静三娘联系起来…ωωω.χΙυΜЬ.Cǒm
“阿珍,快走!”清容忙喊道。她虽瞧着镇定有谋,可是心中却是为刚刚那一刺而慌乱得很,手脚发软,可眼下不是回想的时候…
清容也瞅准空隙,便从包围之中逃了出去。可惜她与那些人本就隔得近,体能自不如男子,没跑出多远,就有要被追上之势。
清容害怕之余,不免有些心灰,自己这一趟本是归家的,难不成连家人都未见一面,便要命丧黄泉了吗?还有…
忽得见,耳边“嗖”地一声,有箭矢从旁穿过,有人应声倒地,马蹄之声渐近。她不敢回头去看,却明显地感觉到骑马之人正往自己这边来…
一只有力地臂膀揽起她的腰肢,将她一举带上了马!清容只能就势依在来人的胸前,她还未缓过神,眼眸半睁,头顶便传来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将山匪全部拿下,若敢有反抗者,就地击杀。”
是谁?清容忍不住仰起头看清来人,奈何她只能瞧见他凌厉的下颌,唯一可知的便是她并不识得此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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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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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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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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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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