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记账的多不多，愿意给钱的有哪些人，还有多少钱没有收回来？”
一连三问，吴忧在心中稍作思考，便给出了答案。
“自从开了记账的头，往后前来的官员也越来越多，想要记账的更是随之增多。”
“现在愿不愿意给钱还不太清楚，反正主动结账的不多。”
“其中的原因下官也有些耳闻，盖因俸禄不多，养活一家老小都颇为艰难。若是有疾病到来，更是雪上加霜。”
“本身都是艰难度日，这药费自是不会主动交还，都抱着能拖上一天是一天的想法。”
“所以未结清的药费很多，大概有十万余贯。”
听到这个数字，郑雄也不免失神，自己在惠民药局挣得钱，若是继续下去，都不够补贴这帮人的消耗。
虽说现在的这种消耗还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但是迟早得被这些人给弄死。
“怎么会欠的这么多，就算这些官一个月生一次病也花不了这么多，你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句问话已经有些严厉，吴忧不敢怠慢，连忙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说与郑雄。www.xiumb.com
“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官当然用不了这些药，但是他们的家人和仆从若有生病，也会拿着他们的手令前来记账。”
“并且自从《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经过印刷，咱们药局有空便会制作一些熟药剂进行制作。”
“售卖的效果还行，中间也用一些珍惜的药材制作了一些上乘的熟药剂。”
“这些普通百姓用不起，大都被那些有钱有权的人家购买。”
“前者还好，后者都会采用记账的方式，所以才越欠越多。”
听到吴忧的回答，郑雄都快被气笑了。
惠民药局的成立初衷就是一个不挣钱的部门，主要就是帝王维持统治的工具。
药局就是地方供应，加上平价收购，调和看病贵的问题。
相当于中粮这些机构，主要是平衡市场。
灾年疫情严重的时候还得免费发药支援平民。
也就是宋朝开始的变法，国家主导干涉经济的出现让国家尝到了甜头。
所以有了和剂局的诞生，主要进行中成药的售卖和兑换药材，才有了盈利空间。
但是其中有利可图，自然也是滋生腐败的土壤。
本应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却是让这些腐败分子变成了自家的财路，逐渐失了民心。
变成了惠官局，和吏局。
现在的这個苗头，已经展现出一丝轮回的痕迹。
所用的方法只是进行了改变，其中的共通之处还是很明显就能感觉的到的。
就算自己有造血的本领，让他们这么弄，也迟早药丸。
最后出了事情还得自己背锅。
郑雄本来的意思只是想从这些记账的人里面，找点事恶心恶心他们。
现在的情况就不是单纯恶心的问题了。
决不能任由这种情况继续存在才是首要考虑的问题。
老朱也没罢免自己的官职，接下来怎么做同样是郑雄应该思考的。
“所以惠民药局现在成了惠官局，和吏局是吗？”
吴忧闻言，真正感受到了郑雄的不快，赶紧请罪。
“下官监督不力，还请大人责罚。”
“哼，仅仅是监督不力的责任吗？还不是胆小怕事，不愿意得罪人。”
“以前的事我也不跟你们追究，也不想探究你们的责任。”
“现在本官回来了，得罪人你们怕，本官是不怕的，那么这种事情以后绝对不能再次发生。”
“即日起，贴出布告，凡属应天府惠民药局，可接受先看病，后付款的模式，不限于任何人，只要十日之内能结清欠款即可。”
“若是逾期，拉入黑名单，从此不在接受此人的任何诊治。”
“此前所有的欠款，也都必须在十日之内补上，不然所有人员也就是阖府上下全都拒绝诊治。”
“这件事，你给我专门找些人给我详细记录。”
“做不好，你就给本官回家养老吧！”
吴忧本来还对郑雄的提出的措施有些迷糊，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先看病后付款。
但是随后的一句话还是让吴忧回过神。
郑雄的这把火还是烧到了自己头上。
以前的事不追究，不代表郑雄真的没火气，对自己这个郑雄走后的一把手没点看法。
这件事可以说是给自己戴罪立功的机会，也可以说是一个考验。
看看自己能不能跟上郑雄的步伐，完成他的交代。
“下官谨记在身。”
“那就好，本官要回去修养，这段时间就不去药局了，十日之后，若是看不到该有的效果，记得自己请辞。”
“是。”
一把手的感觉就是这么好，交代完这些，郑雄颇为满意。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朝堂上带来的不快，在这里发泄一下还是很能缓解的。
也是时候离开了，已经请了假，不能将宝贵的休息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那就这样吧，给我找辆马车，送我回去，其他人都回去将我刚刚所说的给落实。”
“是，我等恭送提领。”
除了张鹏有些郁闷外，不明白郑雄开会将自己叫过来是什么意思，其他人倒是没啥感觉。
听令行事就行，没那么多想法。
等到送郑雄上了马车，几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伱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看向了吴忧。
“都看我干嘛，没听到提领说的吗，回去就贴布告。”
“在找一些识字的，把账单清理出来，十日之内未还清账款的，列入黑名单。”
“就这些事，不用我来教了吧！”
“不用，吴大人告辞，各位同僚告辞。”
转眼间，只留下城北的管事舔着一张笑脸还立在原地。
“管事，人都走远了。”
身边的医师将管事唤醒。
管事的也不恼，揉了下面颊，向内走去，边走边说起了郑雄的交代。
“提领要发个布告，我说，你写，待会贴在药局之外。”
“好的。”
进出的几人，也让京师中的这群来看病的人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刚刚那是张鹏医师，身着官服的应该就是吴大人了，能让他们一起前来的除了药局的郑提领不可能有旁人。”
“确实如此，只是冠军侯为何会受了廷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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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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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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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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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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