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在为毕生不可得之物拼命,最后将自己的一生牢牢的困死,可万事万物都有其定律,一时的得到,往往背后已经标好了更大的代价。m.χIùmЬ.CǒM
“道长,这些年我始终挂念着那个孩子,做梦的时候我都在想着他,我怀胎十月生下他,却来不及让他在这世间多活一天!我每回在梦里,都能听见他在唤我母亲,我只想见那个孩子一眼,亲手送他一程,也算是了却了我的一番心事了。”白华英几近肯求,目光悲彻。
老道长朝她抬了抬手,“既如此,你便歇息一日,明日再去。”今天大暴雨,电闪雷呜的,那金殿便是要进,也进不得!
“好!好,多谢道长。”白华英道了谢,道长指了指那盘棋,“再来一局?”
白华英的心如今总算是安定了些,她拂衣坐了下来,尽管已经很疲惫了,但还是陪着老道长又下了一盘棋,白华英这回下得格外的认真,吃子时毫不手软,老道长的棋法很随和,借力打力,一时间进入了胶着的状态。
外头的雨倾盆而下,白华英一盘棋下完,老道长笑盈盈的瞧着她,“郡主棋艺不错,纵是老道,也不过是陷胜了两目半。郡主想来也乏了,去歇息吧。”
白华英的确是累了,当即搁了棋子,“道长平日里在这儿修行,不知修的是什么?”
老道长捏着棋子笑,“修山。”
白华英一时有些懵,“别人修的是心,是道法,道长修山,不知这山是怎么个修法。”
“观山是山,观水是水,便是修习。”他高深莫测的说着最简单的词汇,白华英叹了叹气,忽的有些悟到了,她如今观山,始终是那孩子的身影,心里未曾得到过所谓的平静。
“多谢道长,那我就先去歇着了。”白华英朝他行了礼,转身下了阁楼,等她出了阁楼时,风雨已经停了,月色从天边露了出来,远处的山脉就像是水洗过一般,泛着一抹淡淡的湛蓝色,十分漂亮怡人。
白华英疲惫的回了客房,暮成为了方便守护她,抱了把剑宿在外头的长廊上,两人奔走得实在累了,可一沾枕头,她又没有了半分睡意,她脑子里想着的,始终是那个可怜的孩子。
夜色里,有人悄悄潜进了这玉清天宫,他捂着手上的伤处,抬手推开了一扇窗,身形一晃便潜了进去,屋子里的白华英这会子压根没睡,她捏着手中的银针,余光落在那人的身上,那身形,令白华英的心里一窒,赵斯年!这人竟然是赵斯年!
事隔这么久,她又重新遇见了赵斯年!可如今的白华英心境变了些许,紧捏着的银针犹豫了片刻,她心一横,朝着那赵斯年杀去,赵斯年进屋的时候就早有防备,他堪堪的躲过了那两针来到床边,目光讳莫如深,“明儿,时隔多年,真没想到,你我竟然会在这儿相见。”
白华英捏着银针,干脆也不装了,她拂衣坐了起来,冷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我死了以后,竟然还有活过来的一天,更没想到,当初你狠心至此,害死了我,却还将孩子送到了这里。”
她能活着,是她母亲与顾璟云的功劳,并不全是赵斯年的!如今难不成还指望她心软不成!
“明儿,我就知道是你。”他叹了叹气,捂着腹部缓缓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当年我也是一时糊涂,听信了侯月容的鬼话,这才做出那等糊涂的事来,那日……我喝了许多酒,喝得神智不清了,我见你同一个男人……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处,我的心里就针扎似的疼。”
白华英冷眼凝着他,“赵世子,还有什么要讲的,今日也一并讲了吧,你我既然在这儿相见,往事不如也在这儿做一个了断如何?”
那一声赵世子扎着他的心,他悲痛不已,“当时母亲说你与人有染,我原是不信的,可我看瞧你们那个样子,我瞧见那个孩子的时候,我以为那不是我的,我是受人蛊惑,明儿,我本心不是那样的,当初我费尽心思将你娶进侯府,我是真真切切爱你的。”
白华英听着只觉得心里十分反胃,她实在想不明白,当初她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明儿,只要你愿意,往后你想要的日子,我也定能给你。”赵斯年努力的让她去回忆曾经的那些美好,“你说你最喜欢秋千你说你还想要一个药阁,这些都会有,往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
曾经她只想行医救世,可那时候的赵斯年以女子不宜抛头露面拒绝了,他将自己囚在院子里,打理着后宅里的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她对生活的激情,在日复一日里被消磨了个干净。
“当真?我想要的日子你都能给?”白华英紧捏着手中的银针。
“当真!如今的我再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了,我不在乎你与璟王订了亲,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赵斯年以为她松了口了,万般激动。
“还是算了吧,我若是嫁给璟王,便是王妃,可我若嫁给你?如今的勇安侯府已经没了,我也不想在北晋做个人人喊打的,前尘往事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便是过去了。”她永远都记得,那个冰冷彻骨的雪夜,湖里的水那么冷,冷得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了,她抱着孩子浮在水里,被侯府的人一杆子一杆子的打进水里!
最后她死在水里,冻在冰里,还有那个可怜的孩子!
赵斯年并不知道这些,当时的他实在心里疼得厉害,只想赶紧眼不见为净,哪曾想,就到了这个地步了!
“明儿,实不相瞒,我并非南晋人。”赵斯年凝着她,目光里聚着一团火。
白华英震惊不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能是别的什么人不成!”她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但是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的消息出来。
“我是北魏皇族,明儿,如今北魏登基在位的,是我那幼弟,他今年不过八岁,父皇赐封我为摄政王,你若是跟了我,若想做皇后,我也能为你博上一博,你若是想要北晋的皇宫,我便替你将北晋的皇宫打下来,明儿,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好生弥补前世的过失吧。我定不会再负你。”
赵斯年说得深情款款,白华英震惊不已,“你是北魏皇族,勇安侯可知道此事?”
赵斯年冷笑道:“勇安侯夫人当年难产,北魏之人将两个孩子替换了,不,准确来说,真正的赵斯年在生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殁了。明儿,这是你我的姻缘,我从未想过,我会在南晋遇见你。如今你随我回北魏,你依旧是王妃!”他不住的劝说,只希望白华英能放下芥蒂,与他一同去边境!
白华英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你们北魏,真是埋了好大的一步棋!”如此看来,北魏这一回只怕是势在必得了,如今两国休养了这么多年,北魏如今是兵强马壮,反观南晋,一直处于内斗的状态,留给新帝的是一个烂摊子,这新帝如今还为女色所魅惑!
他见白华英没作声,不由离她近了些,柔声道:“北魏如今有八成的把握,能够一举拿下南晋!明儿,你我若是联手,只要将璟王搞垮了,我北魏的勇士便能直入南晋!到时候我将天下都捧着给你,岂不比做一个王妃要痛快吗?”
白华英紧了紧手中藏着的银针,微微拧眉,“我问你,你是怎么将孩子带来玉清天宫的,我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赵斯年,我要一句实话!若我活过来了,那……孩子呢,孩子是不是也活过来了?”
赵斯年一听孩子,心颤了颤,“孩子……往后咱们还会再有,以后你想要多少,咱们就生多少,明儿,咱们只要能像从前一样在一起,日子定会越来越好。”
白华英垂眸,盯着地面上的剪影嗓音沙哑,“我问你的,还没有答我!”
赵斯年默了片刻,叹了叹气,“我不知道十跪九叩去永生殿有没有用,可我是真心不想你死,当初是我吃了酒糊涂了,明儿,如今好在你终于回来了,我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了你!至于那孩子,或许是没有缘份,明儿,若没有你,我还要那孩子做什么?”
白华英心疼得厉害,她猛的拿了银针朝着赵斯年袭去,赵斯年堪堪的避开了她的针,“明儿!你若实在心里难受,你就杀了我吧,我绝不还手。”
他扬着脖子,眼睛忽的闭上了,白华英捏着银针就要动手,视线却落在他的手上,他如今那双手上是斑驳不一的伤,伤痕已经长了疤了,可瞧着依旧十分渗人。
白华英捏着银针,心绪复杂,“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赵斯年低头看了一眼,抬起手晃了晃,苦笑道:“不过是些小伤罢了,当初听说以血祭天,一连七七四十九日,你便能复生,这个法子我试过了,可你依旧没有醒过来,所以后来我才想将你下葬,就连你死亡的时间,我也是往后挪报了的,后来见了你,我才悟明白,若说的复生不在原主身上,而在旁的人身上,也未尝不可。”
白华英紧捏着手中的银针,却有些下不去手了,赵斯年见状朝她温声道:“先前是我的错,如今我只愿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生补偿你。”
白华英目光冷冽,“你可知,我是南晋封氏一族中人,你可知白华英是什么人?她父亲是朝中五品大员,母亲是伯爵府独女!你让我跟你走?好啊,若是北魏亡国,我随你走!”以一已之命换天下太平,赚大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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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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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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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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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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