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王爷也非我良人,往后王爷若是再来,就将他赶出去。”她想起先前在后宫里听见的那些谈话,心时堵得慌。
秀心傻眼了:“小姐,王爷……奴婢可不敢赶。”
翠青忙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敢。再说了,太子殿下可是指明道姓的说不会娶小姐的,若是小姐当了太子殿下的皇婶,那岂不是正好,什么气都争回来了。”
秀心附和道:“就是,若那人不是王爷,奴婢还担心殿下以后给姑爷穿小鞋呢,若是王爷那可就没什么可怕的了。”wWW.ΧìǔΜЬ.CǒΜ
白华英不置可否,如今想杀太子的人可太多了,保不齐太子什么时候就没了!能不能顺利的登上皇位还两说,毕竟还有皇后的荣王在那儿摆着。
荣王也有十来岁了,与玉松是一般的年纪。
风雪里一个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扒在门边上,见没有人,便悄悄的将门开了个细缝进来了,他勾着身子,一溜烟的过来,动作倒是麻利的很。
秀心正欲出声,被白华英拦住了。
她们站的位置有些偏,如今夜里天黑沉沉的,四周都是雪,白华英外头罩着的白狐斗篷还是璟王差人悄悄送来的,披在身上格外的暖和。
待那小声影来到正屋时,他扒着窗户看了看里边,见大门开着,一时有些犹豫。
就着折出来的光,白华英才瞧清楚,来的正是白玉松,在他的手里还提着个荷包,那荷包上缀着玉,瞧着十分雅致。
白玉松朝里头看了两眼,小声的问:“大姐姐,你睡了吗。”
“……”怎么这兄弟几个过来的时候说的话都一样。
白华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怎么还不去歇息?”
白玉松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翠青忙将他拉了起来:“三公子,你怎么过来了,也不见带个人,这一路万一跌着可怎么办。”
白玉松拂开翠青,一本正经道:“我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如今我十岁了,府里头都有灯,有什么可怕的嘛。我是来找大姐姐的。”
白华英牵着他进屋,发觉他的手冻得僵冷,不由握着他的手替他暖着:“也不多穿一件,万一风寒怎么是好。”
眼前的白玉松生得白嫩细腻,眉眼已初见温润的模样了,他与柳氏是有些像的,承袭了柳氏温柔的眉眼,孩童时的男孩子,瞧着人时的眼光总是带着纯善与天真。
白华英不由想起那个被赵斯年那个王八犊子摔死的孩子,那孩子连个名字也没有。
白玉松咧着嘴笑,“大姐姐真好看。”
白华英觉得这孩子眼睛是不是不好使了:“哪里好看?”
“大姐姐心善,一心救济灾民,夫子说过,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像大姐姐这样的人,就是小说里上德不失德,是以有德之人,玉松瞧了喜欢。”小少年念得摇头晃脑的,可爱得紧。
“你这书……是同谁念的。”历来这学堂上的先生多半都是在咬文嚼字,少有这般细致的去讲解,白玉松如今也不过十岁,能得此悟,倒是难得。
她不由有些感慨,府里这一代竟是人才辈出,而最厉害的,当数这十岁的白玉松了。
白玉松站直了些,“是外公教的。”
柳大人是翰林院的大学士,饱揽群书,可终究没能成为太子太傅,这一点白华英一直不解,如今却明白了,他教的东西,太过贤德,可天子要的是什么?是对朝臣的权衡之术,而非那矫枉过正的仁慈。
“教的倒是好。”白华英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眼里透出几分欣慰。
白玉松蹲在她身旁,捧着手里的荷包,笑盈盈的:“大姐姐,你要救济灾民,是壮举,玉松虽年少,但也想尽些力。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原本母亲说要用来娶媳妇的,可如今玉松只想让百姓少受些苦。”
少年郎眼里透着清澈,这样的清澈一时竟让白华英生出一种自豪感来。
“你将这荷包拿来,大娘子可知道?”自打侯府出了事,她便不再唤柳氏母亲了。
白玉松哼哼道:“这是我攒下的,为什么要告诉她?大姐姐,实在不行,你就偷偷拿着,假装我不曾来过,这银钱是你捡来的,天色不早了,我明日还要去拜会先生呢,先回去了。”
少年郎抛下手里的荷包,一转身跑进了风雪里。
白华英瞧着心都要跳出来了:“你慢着些,让秀心送一送。”
白玉松挥了挥手,那团白色的身影渐渐融入了夜色里。
白华英低头瞧着手里的荷包,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翠青接过那荷包,诧异不已,“小公子怎么这么有钱?足有几十两呢,都快赶上主君大半年的俸禄了。”
一个十岁的孩子,攒这么多钱下来,可真是不容易。
秀心接过细数了数,打趣道:“小公子如今在柳学士手里头管束着,柳家的人对这孩子疼爱得紧,每每过年过节的给些东西,也是情理之中的,倒是小公子年纪轻轻便持家有道,也是一桩好事。”
白华英拔弄着手里汤婆子的碎流苏,如今白玉松显能,不是一件好事,他太过年幼了,而府里的两个兄长如今都已经参加春闱,到时候他纵然再天纵英才,只怕以芹小娘的心肠,是断不会留着白玉松将来与自己的儿子争的!
毕竟依着她外公的意思,如今伯爵府无人承继,唯一有望承继的,便是她的大哥哥了。那么,白府的主君,又会是谁?
翠青瞧着那荷包打趣,“小公子若是早生几年,只怕白府如今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可惜人生在世,就没有如果一说,白华英叹了叹气,瞧着那碳盆里的火星子,总觉得冷得厉害。
夜色愈发的深了,雪却簌簌的下个没完,似要将冬日里这最后一丝暖意也汲取干净。
白华英躺在塌上,睁着眼恍然间好似沉到了湖底,刺骨的湖水将她包裹其中,恐惧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帐顶的白玉兰好似湖面上微弱的光,她尽全力的往上游,却终究只能缓缓的沉进湖底,湖底有多深,她不知道,那无尽的坠落感便从未消停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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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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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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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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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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