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英只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一时竟觉嘲讽,她当年嫁入勇安侯府时,带了丰厚的嫁妆,成亲后他便参加春闱,那时的她替赵斯年流水似的使了多少嫁妆,才铺平了他如今在朝中的路!
如今竟敌不过侯月容这一杯绿茶的功夫!
说来真是笑话!
赵斯年将侯月容扶起身,“你如今怀着身孕,不必做这些。”
侯月容起了身,帕子抵着额头微晃了晃,半倚着赵斯年,娇若无声:“原是妾身的不是,先前若照顾好大娘子,也不至于此,如今封家要出了这气,妾身也认的。”
赵斯年扫了眼众人,眼底泛起一抹不耐:“嫁妆勇安侯府定会算清楚退还封家,今日我母亲大丧,便不久留诸位了,请吧。”
封锦兰冷笑道:“这样大喜的日子,自然是要好生瞧瞧热闹,怎能回府?赵世子也不必理会我们,只管忙你的去吧。”
想赶她走,门都没有!
凭什么她的姐姐就被溺死在湖里,连着那足月出生的孩子也一并死了,他们如今在这儿大张旗鼓的给勇巡侯夫人办冥事!
“既如此,诸位请便!”赵斯年气得拉了侯月容便要拂袖而去。
外头的小厮忽的冲了进来,惊惶失措:“不好了不好了!世子爷,外头……外头出大事了!”
赵斯年闻言目光微沉,扫了眼这群看热闹的,恨不能将他们打出去!
“慌慌张张,成何提统!”赵斯年站在门口,夜里冷冽的风拂进来,吹得他背后生寒。
如今寒冬腊月的,天气越发的冷了,屋檐上的冰棱子是打了一层又一层,如今在白灯盏的照射下,散发着幽幽的寒光。
小厮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哽咽着道:“是……是灵堂里出来了……侯夫人她……她那棺椁与牌位,不知怎的突然就烧起来了,如今传言说是闹了鬼了!世子,你快去看看吧。”
眼下勇安侯被发派北域救灾,诺大个府坻里,能与璟王说上几句话刚起来的,几乎是没有。
若非是府中有丧,只怕赵斯年早去了城外接手驻军一事了。
“一派胡言!好端端的棺椁,怎么可能就烧了!”赵斯年抬步出了书房,直奔灵堂而去。
封锦兰见状起身嘲讽道:“呵,嫁入这样的人家,凭着谁也该死不瞑目,走,瞧热闹去。”
封锦兰如今高兴得很,走在最前头,白华英与璟王走在后边,她踏过门槛的时候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当心。”
封温城抬手拉着她时,璟王的手环在她的腰上。xǐυmь.℃òm
白华英:“……”
夜里光线不好,璟王生得人高马大的,衣袍的颜色与白华英的有两分像,加上穿得厚实,一时谁也没有发现。
白华英讪讪的将手从封温城的手中抽了出来,“多谢大公子。”
封温城微微颌首,叮嘱了句便迎上了封锦兰的脚步。
她见璟王还搂着,不由低声嗔道:“王爷,你是不是也该松手了。”
璟王眯了眯眸子,凝着封温城那背脊笔直的身影,若有所思,直到白华英掐了他一眼,他才道:“雪天路滑,本王也是担心你的安危,若是一个不当心再滑进了池子里,可如何是好。”
白华英顿时黑了脸,“王爷真是善解人意!”
“那是自然。”他先前就瞧见白华英的视线落在赵斯年的身上,心里五味陈杂,醋味较多!
白华英掰开他的手,低声道:“同一个坑,我绝不会摔第二次!王爷不必挂心。”
璟王舔了舔唇,凝着快步走的白华英,眼底透着笑,“今日这热闹,倒是看得精彩。”
烨罗从一旁过来,低声道:“主子,查清楚了。是白小姐身旁那个秀心做的,用了个形状古怪的镜子,使得棺椁旁的油盏忽的爆了,油四溅才走了水。”
灵堂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如今一走了水便一发不可收拾。
璟王瞧着那行姿端庄的人,叮嘱道:“证据收好了,别让人瞧出来。”
“主子放心,已经收好了,属下在府上旁的地方也备了火点,只等时辰了。”璟王是不屑做这些的,但是如果是替白小姐收拾烂摊子,自家王爷好像开心得很,保不齐更开心的时候,还愿意替她再给那人补上两刀。
只是……,过些日子就是王爷与封家那位的婚事了,虽说是个亡人,可是烨罗每每想起,总觉得这心里怪怪的。
绕出书房小院时,众人便听见了那嘈杂声,搅着众人惊呼声与锣鼓声,如同那水入油锅,沸腾不已。
翠青见了她忙迎了上来:“小姐,你可算是来了,如今那边走了水,闹腾得厉害,好些府里都安排了人去救火了。”
白华英将她拉到身旁,瞧着她这衣上烧着了几块,抬手扇了扇,担忧道:“可有伤着?”
翠青摇了摇头,“奴婢不碍事的。”
白华英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瞧着封家的两个都在瞧热闹,便小声的滴咕道:“奴婢没事,这些是奴婢先前悄悄抹上去的。”
“倒是聪明不少。”白华英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小姐放心,奴婢都收拾妥当了,定不会让人瞧出什么来!”在翠青看来,自家大公子就是勇安侯府才害成那样的,如今要替自家大公子报个仇,也无可厚非!
反正如今小姐脑子灵光了,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璟王瞧着那灵堂里冲天的火光挑了挑眉,“到底是勇安侯夫人懂事,如今连入土都不必了。”
封锦兰见状笑道:“可不是吗,就死在这勇安侯府里,可真真是省了事儿了。”
一旁瞧着大火的妇人们凑在一块儿七嘴八舌的。
“唉,你可记得当初封家那位殁了的时候?那后院里也起了火,先前的旧书房都给烧了个干净,如今那书房还没修补起来呢,这正堂又走了水了。”
“是啊,这才一季的光景,勇安侯府里就殁了两个大娘子了,这里头会不会真有些什么事儿?”
“先前听人说那勇安侯夫人是下了狱的,好像是因着害死了自家那儿媳的事儿,只是不知怎的下了狱还没入卷宗呢,人就在牢里畏罪自尽了。”
另一个八卦的闻言凑了过来,贼兮兮的道:“保不齐还有旁的隐情,我听牢里的人说,侯爷是将她休了,才送的牢,在牢里她还道出了些侯爷不为人知的事情,保不齐是勇安侯府杀人灭口。”
众人听了一时唏嘘不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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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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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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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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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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