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盆里正煮着茶,滚烫的茶水氤氲着热气,好些滚到碳盆里,发现刺啦的声来。
璟王将茶壶搁在壶承上,叮嘱道:“下次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你想寻仇,总也要护着自己的性命。”
白华英取了碳夹拔弄着碳,“勇安侯如今还好好的,我怎么可能走在他们前头。如今那些罪证已经交了,却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璟王凝着她那苍白削瘦的指,心疼的叹了叹气:“如今罪证呈到了皇兄跟前,但皇兄将此事压了下来,授意勇安侯府那混帐接手城外驻军。”
白华英夹着的碳滚到了地上,她拧眉狐疑道:“那些罪证难道还不足以对付勇安侯府不成。”
“若是在平日里,必然是可以的,但如今北域雪灾很严重,朝堂正急需人手,加勇安侯自先帝起势力便盘根错节,若是要板倒他,如今绝非易事。”璟王接过她手里的碳夹,见她紧握的双手泛着白色,又将她手拉了过去,一点点掰开。
“此事不必忧心,勇安侯府纵然如日中天,但北域灾情一过,官家必然会收回大权。”
白华英猛的将手抽了回去,“若是无事,王爷请回吧。”
璟王瞧着空荡荡的手,耐心的哄着她:“你放心,等北域雪灾一事过去了,勇安侯府也差不多了。”区区勇安侯府,璟王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只是如今雪灾严重,灾民遍地,勇安侯府的势力盘根节错,纵然是要动手,也是一盘大棋。
白华英起身,推开窗,风从外头窜进来,撩着她的长发,“我的仇,自己会报,王爷与官家一母同胞,实在不必卷进这些事里来。”
璟王凝着她,沉声道:“若是我心甘情愿呢?”
白华英站在窗外,微微福身:“王爷慢走。”
璟王叹了叹气,只得从窗外离开,“无论如何,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这一世他不想再错过了。
白华英见他走了,抬手关了窗,她靠着窗户,心跳如雷,若说先前她想利用璟王对付勇安侯府,那么如今,她便不想再利用他了。
她只想与璟王保持些距离,他日若是出了事,也不必殃及他!
翠青与秀心见人走了,忙进了屋,翠青推开窗狐疑的扫了眼外头,外边的雪下得很大,璟王的脚印如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约莫再过片刻,就再瞧不出那脚印来了。
“小姐,奴婢倒是觉得,若是太子殿下真的不愿意娶小姐,那小姐就嫁给璟王好了,当他婶婶!”翠青握着拳头,美滋滋的想着。
白华英哭笑不得,“我从未想过要嫁给太子。”
那个小屁孩,与勇安侯府的关系可不差!如今纵然身形抽长了,可是她还记得那年初进宫,那小孩子在树上掏鸟蛋摔下来哭花了脸的样子
秀心端了水来替白华英梳洗,一面打趣道:“璟王对小姐这样上心,奴婢倒是觉得,小姐若是愿意的话,打的可就是太子的脸了,也算是争了一口气。”
白华英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明日小试的东西可备齐了?”
“早就备齐了,只是……万一被人看出来了可怎么是好?再说了,这小试……若是考的不好,到时候大公子在白家日子可就不好过了。”秀心对自家小姐原先那硬挤出来的墨很是担忧!
“没事,明天备上轮椅,将大哥挪到我屋里来,只说是我病着,你们照看好他,我带砚台一道去就是了。”她来到灯下,拿起先前的笔记又开始看了起来。
翠青见状也不好扰她,便拉着秀心去准备了。
黑沉沉的夜色下,白父正在给白敬言恶补相关知识,毕竟当年的白父也是凭着本事考上科举的,如今若说起来,也有个应对之策。
上京城临近小试的夜里,众人都在奋笔疾书!
唯有翠青与秀心,一回来就瞧见白华英扒在书桌前睡着了,一时哭笑不得。
将睡迷糊的白华英唤到床上歇着,这才在一旁侯着守夜。
翌日。
大雪纷飞,上京的天阴沉沉的,一如学子们复杂的心情,白府一早便没打白敬辰的算盘,所以也没有给白敬辰践行祝考,待白华英收拾妥当,化了妆饰,坐在轮椅里由着砚台推着出了门。
上京看热闹的人都聚集在考场,这会儿街道上倒是热闹。
她坐在轮椅里,远远的就瞧见了封家那辆大马车,封家大哥哥从马车上下来,真真是玉树临风,修身如竹!一时便吸引了不少姑娘家的目光。
今日是小试的日子,也是众姑娘们出来探头瞧夫婿的日子,若非是封家势力太大,只怕这些人早早就将封家大哥哥抢回去当夫婿了!
封锦兰远远的瞧见她来了,拔开人群迎了上来:“白公子,听闻你重伤,如今小试竟坐着轮椅来了?这一坐可要几个时辰,你当真无碍吗?”
白华英压着嗓音,朝封锦兰微微作揖,“无碍,多谢封小姐关心。”
封锦兰在一旁打趣道:“正巧哥哥也要去呢,先前爹爹便与人说了,将你二人放在一个考场,如今也算是有个照应。”
排在前头的白敬言侧头打量着脸色苍白,坐在轮椅里的白敬辰,顿时扯了扯唇角,一同考的同窗不由打趣道:“敬言兄,听说你大哥重伤在床,如今竟坐着轮椅来了?真是勇气可嘉。”m.χIùmЬ.CǒM
白敬言冷冷一笑,“不过是来瞧个热闹罢了,以他腹中那点墨,能写出什么好文章来?”
“听闻你哥可是烟花柳巷的一把好手,如今在这上京城里可都出了名。”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白府嫡子,敬言兄,你可得加把力了,万一他这回得中榜首,啧。”
一旁不乏有当热闹瞧的,白敬言扫了眼那人,俊雅脸沉了:“那也要瞧瞧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众人瞧着封温城竟然来到了‘白敬辰’身旁,待他礼遇有加,顿时又捏起酸来。
白敬言咬了咬牙,抬步走了过来,见了封锦兰,顿时目光一亮,待人也和气了起来:“大哥,你怎么才来?让我好等。”
白华英被这态度弄得有些膈应,先前在栖梧院里欺负她的时候,那眼神跟吃人似的,如今倒好了,像个兄友弟恭的。
“嗯,换了会药,误了些时辰。”
白敬言朝封家兄妹作揖,温声道:“这二位想必就是封家大公子与二小姐吧。”
封温城微微作揖,封锦兰扫了眼眼神直勾勾的白敬言,十分不悦的往封温城的身旁靠了靠:“时辰不早了,哥哥,你赶紧和白公子去吧,白公子有伤在身,你多照顾着些。”
白敬言一时被晾在一旁,和悦的脸色顿时便拉的老长,直到那二人进了考场,他才沉了脸跟着进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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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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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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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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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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