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氤氲,热泉潺潺。
一身薄纱、嫣红花钿的杨玉环,侧卧在温榻之中,青丝如云,容姿妩媚,在雾气的环绕之下,宛如神妃仙子一般,如梦如幻。
然而,在她的眉宇之间,总有一股化不开的忧愁,凝聚在那里,怎么也无法褪去。
就在不久之前,杨玉环被禁足在兴庆宫中,天地不应,诸事无望,失去一切希望的她,想过自己可能会老死在冷宫,也想过可能被赐下鸩酒毒杀。
虽然最终无事脱身,但她在之后很长一段日子里,每次睡眠都会入魇,接着就会惊醒过来。
从前,杨玉环只是在戏文中听过『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在她看来,李隆基宠她也敬她,绝计不可能会下狠心抛弃她。
如今,残酷的现实,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恐惧、不安和迷茫,使得原本对前程无忧的杨玉环,第一次开始认真考虑起了未来的打算。
“娘娘,陛下已经入了鹤茯殿。”
听见侍婢的告声,杨玉环转过头来,看见一张面生的脸孔。
原本一直服侍她的宫婢和女官们,因为后宫的案子,在内寺伯的严刑逼供之下,有些活了下来,有些却再也没能回来。
“知晓了。”
杨玉环慢慢坐起身,又让下人服侍穿衣妆容,这才慢慢离开温池,向殿中走去。
李隆基正在殿中的偏厅,施展水墨,写意丹青,见杨玉环走来,笑着问道:“爱妃来瞧瞧,朕的这幅睡荷,画的如何?”
杨玉环走过去看了,开口说道:“三郎心思甚巧,以湖为镜,倒映荷景,当真是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xǐυmь.℃òm
李隆基皱了皱眉头。
杨玉环这两句诗来自卢照邻的《曲池荷》,全诗后两句却是『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隐隐有凄苦悲怨之意。
李隆基放下笔,向杨玉环叹道:“这次的祸事,都是朕的过错。说起来,也是朕情真意切,太过在乎你,这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杨玉环摇头说道:“妾身不怪三郎,巧事成书,谁也不会料想到,囡娘夫妻二人,在成婚之前,居然会选在花萼相辉楼的阁楼里幽会。”
李隆基想了想,说道:“这次不仅让爱妃受了委屈,也让囡娘和周钧吃了苦头。朕打算在宫中设宴,请他们夫妻二人来聚。”
杨玉环先是点头道:“此事在理。”
接着,她想了想,又说道:“囡娘临产,还是等她身体稍好一些,再召他们进宫吧。”
李隆基点点头,应了下来。
就在这时,门外有内侍唱告:“陛下,杨太府来了。”
李隆基一愣:“杨国忠应该在忙着税赋征缴,这个时候跑来骊山做什么?”
内侍:“杨太府神色匆匆,只说是有要事禀告。”
李隆基先是和杨玉环对视了一眼,接着说道:“宣他觐见。”
内侍答了一声喏。不多时,杨国忠匆匆忙忙走进殿门,向皇帝和贵妃稽首请安之后,咬牙说道:“陛下,陇右大乱。”
李隆基身体一颤,追问道:“大乱?”
杨国忠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吐蕃军经龙勒山侵入沙州,于一夜之间攻陷子亭镇和寿南县,又劫掠大碛商路,焚毁营产无数,趁着豆卢军驰援之际,强攻敦煌,险些使得城池陷落。”
李隆基听到这里,惊到站不稳脚,急问道:“之后呢?”
杨国忠偷偷看了一眼李隆基,又说道:“吐蕃军又向安西诸邦放出讨文,说是大唐暴虐无道,攻伐属国,又霸占商路,苛捐杂税,蛊惑诸邦共讨唐民。”
李隆基盯着杨国忠,心中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后者将头垂得更低一些:“讨文一经发出,沙州、西州、庭州、安西,皆有叛乱爆发。”
李隆基愣在当场,沉默了好一会儿,怒喝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无人来告?!”
杨国忠没有答话,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份奏疏,呈给李隆基。
后者打开一看,奏疏来自安西都护府,其中说道,自从王鉷司管大碛商路以来,横征暴敛又中饱私囊,只许世家经商,不许异族过境,使得安西各部怨声载道,长期这样下去,怕是会有祸事发生,还请陛下火速派人查核。
李隆基又看了奏疏上折的时间,却是在三个月前。.
将奏疏合上,李隆基厉声喝道:“朕为何从来没有看过这封奏疏?!”
杨国忠小声道:“陛下,朝中政事都是由右相统管,王鉷又是李林甫一手提拔,这中间自然有些……”
李隆基倒吸一口凉气。
杨国忠见状,火上浇油继续说道:“臣听闻,吐蕃军此番进犯,全靠胡人异族作为内应,这才能在一個晚上连取一镇一县,又险些攻下敦煌。而那些内应背后的大族,却是不满王鉷在大碛商路上的独断专行,这才下定决心勾连吐蕃。”
李隆基闻言,咬牙切齿的骂道:“王鉷这个匹夫!坏了朕的大事!”
说完,李隆基不管在场的杨玉环和杨国忠,怒气冲冲的走向殿外,直言道摆驾回宫。
见陛下走远,杨玉环见杨国忠的脸上有得意之色,开口提醒道:“近些时日,宫内宫外都不安稳,族兄行事当得谨慎。”
杨国忠说道:“诬陷贵妃一案,国忠已寻人查明,背后就是李林甫指使。兀那老狗,看准贵妃乃是杨家的根基,就使出如此毒计,当真应该千刀万剐,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杨玉环:“右相指使?”
杨国忠摆手道:“此事贵妃无需操心,国忠自会处置妥当。”
杨玉环:“这次遭人诬陷,多亏了万春公主和周驸马从中转圜,这才使得玉环得以脱身,也使得杨家不被冷落,族兄当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
杨国忠迟疑片刻,点头道:“贵妃娘娘说的在理。”
杨玉环:“万春公主临产在即,倘若顺利得子,玉环身份敏感,恐怕不方便去探访,族兄记得带上重礼,前去恭贺。”
杨国忠:“这是自然。”
杨玉环:“至于应对右相,族兄不如趁着探访,去公主府上问策,说不定会有奇效。”
杨国忠一愣,接着说道:“此番王鉷捅下天大的篓子,任谁都保不住他,李林甫与他沆瀣一气,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国忠有把握借着此事,将他二人一起扳倒,又何须向那周二郎问策?”
杨玉环听见此话,摇摇头,也不再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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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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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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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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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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