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钧一面忙着新园开售,一面又要忙着招收典役,每日都是马不停蹄的来回奔波。
这一日,周钧在府中正看着典役司呈上来的名册,孙阿应急急忙忙从门外跑了出来。
周钧少见孙阿应慌张的模样,先是一愣,接着问道:“发生何事了?”
孙阿应急声说道:“公主,公主她……”
周钧睁大眼睛,不由站起身来,大声问道:“她怎么了?”
孙阿应:“公主出游灞川,中途难敌暑气,晕了过去。”
周钧闻言,身体一颤,快步出了房门,又朝后厢行去。
尹玉不似寻常宅在家中的女子,喜动不喜静,身体向来矫健,今日突然晕倒,莫不是得了急病?
抱着这样的想法,周钧脚步加快,来到后厢的院口。
婢女们瞧见周钧,纷纷上来行礼道:“驸马。”
周钧摆摆手,问道:“公主呢?”
有人答道:“公主正在卧房,有医官正在为其把脉。”
周钧点头,入了后厢的正门,穿过偏厅,来到卧房的门口。
刚刚推开门,一位年迈的医官走了出来,瞧见周钧,笑着拱手说道:“恭喜驸马。”
周钧愣了片刻,接着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不敢置信的问道:“难不成?”
那医官微笑着点了点头。
一股喜悦之情,由头到脚冲击着周钧全身上下,最后几乎要从他的天灵盖中溢出。
周钧脸色泛红,搓着双手,咧着嘴不停笑道:“好!好!”
医官开了些调养的方子,又对周钧说道:“公主有了身孕,堪堪才过一月,需要仔细休养,不能劳神,更不能动气。”
周钧点头。
医官停顿片刻,又说道:“尤其是房事,不可为之。”
周钧连忙应了下来。
让下人取来厚礼,又赏给了医官,周钧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入卧房。
尹玉躺在床帐之中,听见门头的声音,轻声唤道:“二郎来了?”
周钧来到床边,慢慢拉开帷帐,一脸喜悦。
尹玉红着脸,看向周钧问道:“你都知晓了?”
周钧轻轻点头,又握住尹玉的手,好声安慰道:“当下莫要思虑别的,好好休养才是正途。”
尹玉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心中安定,先是轻轻点头,接着睡了过去。
就这样,公主有了身孕一事,很快就传了开来。
这中间,皇帝赐下无数珍宝,又派高力士送来了许多奴婢。
此外,杨家、周家、庞公、范吉年、骆南斗等许多人,都携礼来了公主府。
很长一段时间里,公主府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又过了一个多月,怀有身孕的尹玉,已经明显能够看出身形的变化。
这一日,夏末秋初,天气渐凉。
尹玉在婢女的陪同下,在府内绕着湖榭散步。
走了一会儿,尹玉身子有些乏力,便向下人问道:“驸马人呢?”
下人回道:“寻常这个时辰,驸马都在西院左厢处理公务。”
尹玉闲来无事,便想着去寻周钧说话。
顺着廊道来到西院,又穿过庭园,入了左厢,尹玉远远看见周钧精赤着上身,正站在箱庭之中,令孙阿应将打来的井水倒在他的身上。
有年轻的婢女,看见这一幕,脸红发烫,转过身去。
尹玉瞧着不解,先带着下人们出了院子,又开口问道:“驸马那是在做什么?”
婢女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有年纪大些的女官,轻声提醒道:“秉公主,驸马兴许只是在求得静心。”尹玉愣道:“求得静心?这是何意?”
那女官又说道:“驸马洁身自好,平日里除了公务,就只留在府中,不像寻常男子,隔三差五还去伎所寻欢作乐……我曾听人说过,医者明言,为了腹中胎儿,夫妻不得行房,所以驸马才想用这种方法,求得静心。”
尹玉听完,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过了许久,她咬着嘴唇,又朝下人们问道:“驸马这样做,大约有多久了?”
女官回道:“怕是有一個多月了吧?”
尹玉:“为何从前无人向我禀报?”
婢女们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喏喏不言。
尹玉没有再问,转身离开了院口。
数日后,解琴得了口信,说是万春公主相招。琇書蛧
安排好花琼楼中的一切,解琴坐着马车来到公主府的门口,又在偏厅见到了挺着孕肚的尹玉。
解琴笑着行了万福,见尹玉面上带着愁容,便开口问道:“公主可是有心事?”
尹玉:“府中虽然人多,但个个都是唯唯诺诺,却是找不到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
解琴:“公主视琴为挚友,妾身喜不自胜,只是不知相询何事?”
尹玉开口问道:“早先曾经听你说过,婚初之情,起于色相,婚后之情,止于相伴?”
解琴轻轻点了点头。
尹玉犹豫了许久,最后咬咬牙说道:“倘若依着这句话,我与二郎成婚还不满一年,但因为身孕却不能行房,二郎岂不是受苦?”
解琴闻言,颇感意外,仔细斟酌着用词:“新婚燕尔,夫妻无法循礼,的确是受苦。”
尹玉:“那寻常人家,都是怎么做的?”
解琴看了一眼尹玉,接着垂首说道:“大多殷富人家的男子,都纳着妾室,或是私伎,再不济也有通房婢子等等。有些人家,管教森严,男子会私养外室,或是在妓所中有着相好。”
尹玉追问道:“都是如此吗?”
解琴:“上至王公,下至商贾,皆是如此。不怕公主知晓,就在花琼楼中,还有不少女儿,成了朝官富商们的禁脔,一人每月能够拿到数份例钱。”
尹玉听着皱眉,啐了一声。
思前想后了许久,尹玉说道:“我有心为二郎纳一房妾室,但不知人选,故而寻你商量。”
解琴先是一惊,接着问道:“驸马可知晓此事?”
尹玉:“二郎还不知,我打算先定下人选,再说与他听。”
解琴又问道:“公主府上,有不少宫中来的女子,公主何不择一人?”
尹玉摇头道:“那些婢子,大多都是父皇从宫中送来的,个个都是不省油的灯。另有一些,陪着我长大,虽是忠心可靠,但要么年纪大了些,要么才貌差了些,都不合适。”
解琴问道:“公主想要物色的人选,一是要才貌好,二是要品性好,三是要熟悉一些的人?”
尹玉点了点头。
解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倒是有两个人选。”
尹玉:“两个?究竟是谁?”
解琴:“第一人,便是宋若娥,她无论样貌、才情,在长安城中都是翘楚,因戏文与公主相识,为人虽然偶有随性,但却不行狐媚之事。”
尹玉眼睛一亮,拍手道:“怎么把她给忘了,那还有一人呢?”
解琴:“第二人,就是萧清婵。她本来就是二郎的婢子,府中文书不少都是由她代劳。而且,灞川街市日常的那些繁重事务,她也管理的井井有条。”
尹玉一愣:“原来是她。”
解琴压低声音,微笑着说道:“萧清婵管的经营,大部分都是庞公的私产,小部分是驸马的私产,公主倘若应允她成为妾室,那么自然就能名正言顺的过问营产之事……”
解琴说的隐晦,但尹玉并不笨,听懂了前者话中的深意。
眼下,尹玉开始摇摆不决了。
宋若娥才貌好,心思单纯,而且与自己交好;萧清婵善于文书,又管着灞川街市。
究竟应该选谁呢?
解琴见尹玉犹豫,说道:“若娥和清婵各有千秋,一人于内宅作陪,另一人可司理外务。”.
尹玉闻言,又仔细思索,最后拍板道:“这般说来,她二人倒都是良选。倘若二郎不嫌,大不了一起纳了便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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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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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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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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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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