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是沈向青接招,很快便和影卫斗在了一起,片刻之后,米玉颜和宁中都能判断出,这个影卫身手是在沈向青之上的,三百招也不过是个数字而已,两人倒是随意开始聊天。
“师伯,不知道这样的侍卫有多少?要是多几个,倒是能成七十二鱼龙阵。”
宁中不知道米玉颜能不能看出来,反正他是能看出来的,这应该是广南王府的影卫,自打几十年前那位广南王太妃和君山女医的老祖宗成了忘年交之后,广南王府选出的影卫,是一定要送到君仙山打磨几年的。
宁中也曾帮着训过影卫,自是清楚,广南王府的影卫在此,就表示广南王府的主子也在这山上,能用得上影卫的,广南王府也就那么几个人,老广南王不可能悄然出京,那来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了。
宁中含笑点头:“放心,总能有个十个八个的,大概都有这个水平,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米玉颜一听便知,宁中其实和她一样,心里是有数的,当即也不再多说,只换了话题:
“师伯同来的师叔伯里,不知可还有实力相当的,师伯打头我摆尾,毕竟是七十二人阵,中间要是没有能扛鼎的阵眼,我就怕大家水平参差不齐,到时候容易散阵。”
宁中略略沉吟片刻才道:“这是个问题,要不是这山门必须留个人应对突发情况,宁觉和宁德是最合适的,这样吧,我去问问你宁觉师伯,他能出手最好,实在不行,让宁德上也能支应,女医那边,有一位勉强可以顶上。”xiumb.com
米玉颜颔首:“那就劳烦师伯了,编阵的时候,最好按照身手高低间次排列,另外,让沈将军跟在您身后,他对地形比较熟,可以随时为您指指路。”
“如此安排甚妥,那我今日夜里把人选出来就开始编阵了,你有事你先去忙,等阵编完,我再让人去寻你过来演练。”
“如此便多谢师伯了,我会一直在药院,到时候您让玄音师兄去唤我即可。”米玉颜躬身行礼,走得干净利索。
米玉颜一走,宁中正好瞧见宁觉来了,便冲他招了招手。宁觉一看便知他是有话要说,也不往陈渊渟那处去了,直接走到宁中面前。
“师兄唤我何事?可能凑齐七十二人阵势?”
“找你就是为了这事,你和宁德你俩估计得出个人,不然我和玄九一头一尾,中间没有压阵的,怕是跟不上容易散阵。”
宁觉忽然觉得有些兴奋,他都多久没有展开拳脚跟人大战一场了,这次还是摆阵,不由哈哈笑了出来:“我来,我来,让宁德师弟守山门。”
宁中看了他一眼,不由失笑:“你不会是故意给宁德找了事把他拖住了吧?”
到底是一块儿长大一起练过功的,宁觉在宁中面前,也不用藏着掖着:“还是师兄对我最了解。”
“你当心宁德知道了跟你尥蹶子!”
“那不能够,守山门这样的大事交到他手上,是历练他,尤其是这样的时候,我比他大上不少,他迟早要独当一面的,到时候我也能和师兄一样,回山门当个闲散山人了。”
“想回去了?”
“想哦,哪能不想,做梦都想。”
“大师兄都还没撂挑子呢,你就敢做这美梦了?”
“我哪能跟大师兄比,大师兄只怕一辈子都不可能撂下这挑子。”
宁中知道这些散在外面做掌教真人的师兄弟们,其实都是盼着能早日回归的,旋即便给了点甜头:“玄字辈大师兄比宁德也小不了几岁了,这几年宁平大师兄越发懒散,一般都不问外事了,瞧着应该是想给玄字辈加担子了。”
宁觉一听便面露喜色:“这是不是说,待得此间事了,我应该是可以回去了?”
“可能性很大,但是西南如今这情形,我瞧着也不是一时半刻能了的,盂南王府如今尾大不掉,这回他们只要把头缩回去,抓不到证据,朝廷也不好大鸣大放地开战,再说那位新君应该还是个爱民如子的,并不想把西南打个稀烂。”宁中面色中浮现了几分凝重之色。
“养死士就是大忌,还养在盂南州外,只要抓住来往实证,这还不是铁证吗?”宁觉拧眉。
“话是这样说,如果朝廷不想开战,就是铁证也不好往外拿,反正现在局势说不清楚,山门也不好过分探听朝廷打算,但是朝堂上吵得倒是挺热闹,还有不少人拿着旧日圣旨说话,盂南王府这些年的经营也不是白费的。”
“搜刮了民脂民膏,盘剥了过路商人的利益,只怕都送进了这些人的口袋里,他们不来西南看看这片天都变成了什么颜色,就是拿着银子在京城逍遥,要我说,都该杀。”
宁中冲陈渊渟和广南王那里扬了扬下巴:“那你以为,那两位入西南是来吃素的?我可听说,那位陈三已经潜进西南很久了,他要没拿到点证据,怎么可能突然发作?”
“师兄,那是广南王府那位吧?”宁觉问道。
宁中无声默认,宁觉心下顿时明白,广南王都来了,大军估计也不远了,他此时没有由暗而明,不过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此处人多,显然不适合多说这些事,宁中干脆转移话题:“那个玄九,我看应该是个丫头,师弟你这米桶的卖的什么药?”
“师兄,此事说来话长,主要还是她如今身份有些尴尬,我也不好总让她以女儿家身份示人,就她手底下做的那些事,太容易竖靶子了,我只能给她暂时先安个玄九的名头……”
宁觉大概齐说了说米玉颜的来历,宁中听完便斜了他一眼:“你怕不仅仅只是为了行事方便吧,你把她竖的靶子直接抽出来插山门身上,这是有想法?”
“师兄你就说你承不承认,这就是个天纵奇才?”
宁中想起刚才那一斗,再想起这回即将要起的大战布局,加上刚听说的身世,不由点了点头:“确实论得上天纵奇才,可她到底是个女孩儿啊!”
“师兄你怎么越老越迂腐了呢?我就问你,咱们山门现在的定海神针是谁?”宁觉和宁中说话可不讲什么客气,都是嫡亲的师兄弟。
万寿观和君山女医馆从来都是一而二二而一,宁中当然知道,如今山门真正叫人高山仰止的,是女医馆那位老祖宗,当即颔首道:“倒是颇有些秦医女当年的风采。”
“师兄,且看看,等西南大事定下,我估摸着她能展现出来的,远不止于此。这样的人,若是交到女医馆那位老祖宗手底下去,咱们山门是不是也能算得上后继有人了,如今这几代,包括秦医女手底下,咱们这些人,跟她比起来,那还是太平庸了。”宁觉颇有些感慨道。
宁觉这观点,宁中也是认同的,因为无论是万寿观还是女医馆,眼下的变化和进益,其实都是那位老祖宗在推着走的,可她毕竟也已经年过七旬了,而现在的山门,勉强也只能算得上是守成有余,上进不足,当然太出挑也不是什么好事,可没个令所有人都心折的中坚力量,心里总不踏实。
待得宁德办完掌教师兄交代的琐事,着急忙慌到了后山,遴选也已经接近尾声,宁德冲宁中道:“师兄,还缺人不?您看看能不能带上我?”
宁中一脸好笑地看了看宁觉,有多宁德道:“这你得问问你的掌教师兄放不放人,我可做不了你们的主。”
宁德连忙看向宁觉:“师兄,让我去吧?”
宁觉面无表情地摇头:“不行,我刚已经下过场了,我去了师弟你就得看着山门,这么大的事,山门得守好了!”
宁德愣怔了片刻才跺了跺脚:“师兄你就故意的吧?”
宁觉继续摇头:“怎么能说故意的呢,师弟你就说论功夫,我是不是比你要强上一星半点儿的,眼下这鱼龙阵正是需要阵眼上的人,我只好下场试了试,宁中师兄也觉得我上去特合适,师兄你发句话,这不是我编瞎话的吧?”
宁中一脸无语:“我没来的时候,你俩也是这副模样?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好意思还跟孩子一样?当是争糖吃呢?”
“行了行了,师弟你也莫要多说了,这段时日,山门的事你就多担待些,要有下回,肯定换你上,我绝不拦着。”宁觉还不忘安抚宁德一番,不管怎么说,山门最近琐事繁多,这师弟要是闹脾气撂挑子他还真不好办。
“师兄你搁这儿给我画饼呢?这回之后,下回是什么时候?再说了,你是掌教师兄,山门的事还是你来才最名正言顺,你看那陈三,他哪儿不够格啊?但人家知道自己要居中调停,就很自觉没有跳出来,师兄你怎么能跟我争呢?”宁德还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那不一样,陈三郎身边不是没有合适的人可以用吗?山门有你,跟我再没什么区别。”宁觉反正咬死,坚决不让。
“嘿,师兄你哄鬼呢,”说着又四下看看压低了些声音道:“那广南王都来了,还用得着陈三居中调停?人家就是自觉,知道什么人干什么事,要真按战场论,师兄你说你怎么也算得上是一营主将吧,我最多算个前锋,哪有前锋坐中军大帐,主将先跳出去的?”
……
宁中实在没眼看,也不再管这师兄弟最后到底是骡子打死了马,还是马打死了骡子,径直往场中挪了挪,示意沈向青先歇一歇,接下来他来出手选人。
陈山这一行人刚从城里赶过来,一上场就看见换人,关键是沈向青还有些迟疑,就知道这老道不是个简单的,心下不由有些颓然。
宁中打了个哈哈:“走我手里过,就以二百招为限吧,能过二百招,就算是通过遴选。”
看着场中的情形,广南王捅了捅一直不想回去歇下的陈渊渟:“你猜你身边这些人,有几个能过?”
陈渊渟撇了撇嘴,他哪听不出广南王这是在炫耀,他那八个影卫都被选上了,可他身边那些护卫,认真论起来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练出来的,和影卫们的精心训练到底不太一样,当即便道:
“管他几个能过,只要能把七十二人阵凑齐就行,要实在不够人,要不后头的事交给大哥,我也上去凑个数?”
广南王挑眉看了眼陈渊渟:“啧,我怎么瞧着你们好像都把这阵当儿戏一般,大家都争着抢着要上,其中的凶险还用我多说吗?你赶紧给我打住,就凑不够,你也不能上,你万一出点事,西南这一摊子现在对我来说,跟两眼一抹黑也没啥区别,再说天家那儿我也交代不了!”
陈渊渟见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看穿,也不敢再多说,他是真想跟她并肩上阵,只是他心里也很清楚,后头一大摊子事儿,他上去不合适,因为一旦这个策略失败,他得为她兜底,还得负责好接应,确保她和他们这群人能平安回来。
陈渊渟眼睛盯着场中已经开始的遴选,嘴里却说道:“隐六已经回到蔺南了,很快盂南王府便会得到粮道被掐死的消息,今年他们那边的府库里没有多少余粮,若是我们拿了死士营的罪证,倒是可以考虑用兵。”
听陈渊渟突然说起这个,广南王脸上神色敛了敛,摇了摇头道:“估计不行,朝中议论纷纷,都在拿遗旨说事儿,还有拿祸民说事儿的,天家如今也是被逼得手脚无法撒开,大概还是真能用个困字。”
陈渊渟咬了咬牙,连叹气都叹不出:“那些老匹夫,就该把他们都绑了带到西南来看看,这地方都快活不了民了,还祸民,那要是盂南王府直接出兵呢?咱们总能还手吧?”
“那老王爷可狡猾得很,又惯是谨慎小心的,你能用什么法子逼着他出兵?”广南王摇头。
陈渊渟眯了眯眼:“要是把他后路断了呢?”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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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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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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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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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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