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八见胡员外露面,也一脸的笑迎了上去:“有件小事,门五爷差我来问问你,我也是奉了命,匆匆赶过来的,没有提前打招呼,还请胡大爷见谅才是!”
胡员外眨了眨眼,立即做出一副十分恭敬的模样:“不过一点子米粮的事,怎的还劳烦起门五爷动问了,我们家那几处粮仓,八爷手底下人可是处处都查看过,可有查出什么不对来?”
谭八知道胡大这会儿就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很是干脆摇头道:“虽说米粮也是大事,但是这样的事,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五爷那处,我今日来,是因为河运上的事情,冬至过后,冯二承运的两浙路恒升号的三船货,在入江口被劫了,这事儿,胡大爷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谭八一边说一边盯着胡大,只见他的脸色随着自己说出的话,变了又变,最后竟变成不可置信中夹着慌乱和狼狈,不由心下感叹,这人确实极擅演戏,演得都快成真的了,到最后,胡员外那张松垮的老脸,已经成了一个苦瓜,谭八多瞧一眼,都觉着恶心。
等谭八转开视线,胡员外却开口了:“还有这样的事?这么大的事,冯二竟然都没有来跟我说一声,不过八爷,这入江口上发生的事,你确实要比我们这处消息灵通许多,那地方,我们就是想管,也是鞭长莫及不是,更何况,我这手,再怎么伸,也不敢伸那么长啊!”m.χIùmЬ.CǒM
“再者说,如若这事儿是真的,那我这里损失可就是最大的,那是三条船啊,还有折进去的人,这到底是谁,敢在蔺河上作乱?”
谭八真是被胡员外这个老狐狸气笑了,不禁冷哼一声:“我说老胡,你也别跟我在这儿玩这种里个啷了,还是先把那冯二叫来,五爷已经划了道儿,这事儿,现在不是我和你的官司了。”
门五爷是谁,那可是婆娑暗城的二号人物,谭八的账,胡员外可以不买,但是门五爷发了话,胡员外还是不敢不听的,于是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我这就让人去叫他,八爷稍待片刻!”
见胡大扬着嗓子吩咐小厮去叫冯二,谭八才坐下开始喝茶,他今日也是马不停蹄,直到这时,水米都没打过牙。
胡大见谭八捧起了茶盏,连忙又吩咐了下人去捧些点心上来,这才一脸谄媚看向谭八:“八爷,您这风尘仆仆的,那么老远来,肯定还饿着肚子呢吧,要不我让人置办一席,待会儿咱哥俩喝上一盅?”
谭八一口气把一盏茶喝完了,重重放下茶盏吐了口气:“老胡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酒。”
胡员外眨了眨眼,继续一脸谄笑:“不就是被劫了几条船,虽说有些损失,也不是什么大事吧,货没了,船沉了,人死了,这就是死无对证,何至于,都闹得惊动了五爷。”
“老胡,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你还跟我演,那货是没了,货主可还在这蔺南城里住着呢,他虽然是个生意人,你可别忘了,他身后站着的是谁!”谭八看向胡员外,很是不耐。
“八爷,您说的是姓郁的那位县尊老爷吧?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在这西南连个蚂蚱都算不上,这有什么可惧的?”谭八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胡员外实在也不好再装傻,但是他实在是不觉得郁恪之有什么本事。
“老胡,我从前没觉着你这么短视啊,最近是不是酒喝多了,还是水灵灵的小娘们睡多了,人都睡蠢了?是,他可能没有任何本事,但是他只要抓住这一个机会,把折子递到北边去,北边就能用这个借口,把剿水匪的大军开进来,这就是个口子,一旦撕开,后果不堪设想。”
胡员外听着谭八语气中的训斥之意,心下泛起一丝怒气,第一回船货被劫的时候,他就往婆娑暗城递过信儿,说可能有水匪盘踞在入江口上,谭八让他不要贼喊捉贼,他是有苦说不出,所幸货主是跟船一起走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商家,人家后来也没找过来。
胡员外让冯二带人,到入江口那一带找过,被谭八的人知道了,还假装不认识,把冯二打了回来,那意思是他们手伸得太长,捞过界了,他那时还以为这船货被劫的事情,跟谭八脱不开干系,便也就吃了这个闷亏忍了。
现在真搞出大事来了,反而要让自家来承担干系,胡员外可不是那你给我一巴掌,我再把另外一边脸伸过去让你打的性子。
胡员外当即满不在乎道:“水军进了西南,那不跟进了口袋一般,有什么关系,反正这西南,早晚都是……”
谭八脸色大变,连忙喝道:“打住,这些大事,又岂是你我可以妄加揣测的,五爷即是说要把这口子扎紧,咱们就不能让他漏风!”
“能漏什么风?他要写折子递到北边,这样的事,肯定是要明折递上去才能行,既是明折,就得四角俱全,北边总得有确凿的证据,才敢把水军开进来,我早先就跟你们说过,那些水匪是吃干抹净什么痕迹都不留的,他既没有人证,又没有抓现行,空口无凭,别说开大军,便是折子都递不出这西南!”
胡员外掸了掸前襟,坐到了谭八的另一侧。谭八见他这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由得眯了眯眼:“要不五爷说你是个明白人,先头是我错怪你了,余老三那事儿,我会尽力帮你摆平,不过我说老胡你这份精明,真是白瞎了你这些年就盘在蔺南这小小一座州城了。”
“八爷,这可是一码归一码,我说了没劫他的粮,就是没劫,不信你可着这蔺南城的粮行打听一下,这都大年下了,粮行卖的可都是陈粮,我今年可是倒了血霉……”
胡员外那张脸有垮成了苦瓜,谭八实在不爱看,连忙道:“行了行了,咱还是说眼前这事儿吧,冯二怎么还没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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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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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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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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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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