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业成刚刷完牙,端着洗脸盆愣了下,显然对于有来人探他监这事有些意外。他在这个世上的亲人,无外乎就两个女儿。

  许之漾显然已经与他划清界限,他觉得唯一有可能来探监的就是秦蓁蓁。他上次在劳动中表现良好为自己争取来一次打电话的机会,得知女儿蓁蓁好端端地回了家。

  想到这里,秦业成急切地放下洗漱用品,跟着警察往外走,短短两分钟的路程,他已经准备了不知多少句贴心话要和自己的宝贝女儿讲。

  探监室外,霍庭庭一身深色西装身高腿长地站在那里,气质冷贵。

  秦业成满怀欣喜地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隔着玻璃,视线与霍庭深撞在一起。

  霍庭深的眼神冰冷中带着探究,属于上位者的强大气场让秦业成不由得心间一窒。ωωω.χΙυΜЬ.Cǒm

  “贤婿,怎么是你?”

  霍庭深狭长的眸子眯了眯,

  “秦业成,你这辈子究竟说过几句真话?”

  秦业成被冷不丁地质问,一时间有点紧张地舔了舔干裂的下唇,

  “贤婿,我何曾骗过你?我多珍惜咱们这份翁婿缘分啊,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霍庭深略带嘲讽意味的眼睛朝秦业成看过去,这老东西确实珍惜,但他珍惜的是一颗让他好乘凉的大树吧?

  “秦业成,你实话跟我说,漾漾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秦业成脸涨成猪肝色,默了几秒口,情绪有些激动,

  “贤婿,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漾漾不是我的女儿我能把她精心养到那么大,给她上昂贵的私立学校,花那么多钱让她上画画课外班?”

  秦业成想说自己对许之漾好,但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孰不知这些只是寻常家庭养子女都会提供的基本条件,然后而他眼里,那些就是他对许之漾这个女儿父爱的证据。

  霍庭深不免心头升起一阵心疼,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究竟是在怎样一个悲惨童年中长大的,岳母在世时,她的人生尚且有一丝光亮。她不敢想象岳母去世后,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秦业成,你可以说谎,我也可以查,但请你收起对‘漾漾’的那份可怜父爱,她不需要。”

  秦业成急了,许之漾可以不需要他这份父爱,但他需要这个女婿,他还盼望着在里面好好表现,减减刑,以后让这个贤婿拉自己一把。

  人生也不是没有可能。

  “贤婿,你不要这样说,我们二十多年的父女之情,不是几句话那么简单。我这个女儿啊,她从小心思细腻敏感,希望你们小夫妻俩以后能相互体谅包容,你们能把日子过好,我这个做父亲的在大牢里也会感到欣慰。

  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会明白,男人拼这一辈子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争个好前程,我做得不好,让漾漾失望了,你回去替我向她道个歉,下辈子我们还做父女,我一定拼尽这把老命宠她爱她。”

  秦业成抹了把眼泪,打起了感情牌,若不是认识他已久,还真看不出来一丝虚情假意,字字句句流露的都是一个失败老父亲对女儿的愧疚。

  霍庭深听到他说的那句,‘下辈子还做父女’让他心里一阵膈应,他知道许之漾与秦业成之间的所有事,他从来没把许之漾当成自己的女儿疼过。

  至少他在许之漾面前不配称父亲这个词。

  在霍庭深看来,秦业成的这一通哭诉,不过是鳄鱼的眼泪。他在商业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惯了太多人心。

  这老东西打什么主意,他心里门清。

  只是为许之漾觉得难过,到了这种地步,秦业成还是不忘了想利用她,他的那番话着实让他感到恶心。

  秦业成见霍庭深不说话,以为自己刚刚的倾诉打动了他,又趁热打铁道,

  “贤婿啊,我已经到了这般田地,漾漾就靠着你来照顾了,我给你跪下了,请你务必照顾好她,爱她,护她一世,请你答应我。”

  秦业成的这一跪把一旁看守的警官也惊了下,饶是奇葩没少见也惊讶,还有老丈人跪女婿的,这不是给人折寿吗?

  霍庭深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看着秦业成被警察带走,直至消失在视线里。

  从探监室出来,一位警察跟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密封的袋子,

  “霍先生,这是从秦业成枕头上收集的头发。”

  霍庭深把东西接到手里,

  “麻烦你了,姚队。”

  姓姚的警察憨笑了声,

  “这有什么,举手之劳,我们还得感谢您的善心捐赠,让几百个孤儿有了安生之所,现在像您这样慷慨回馈社会的企业家不多了,您可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啊!”

  霍庭深认识这位警察完全是一个巧合,他按例定期做慈善的时候,捐钱建了一所孤儿院,当时恰巧这位警察去接洽的,为了了解后续的安排,加了联系方式。

  霍庭深把要来的东西收好,

  “姚队,你忙。”

  “霍先生慢走。”

  ……

  夜已深,霍庭深开着车回到郊外别苑。

  这处房子安静得让他窒息。

  房子已经被刘姨打扫过,却还是无法抹去她和孩子们在这生活过的气息。

  就在前几天,还是一家四口热热闹闹的,现在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

  他找了个干净的袋子,把要来的东西分成两份,又找到许之漾掉下的一根长发,收集起来。

  做完这些,他快速冲了个澡,躺进许之漾睡过的房间。

  关掉床头的灯,鼻息间到处都是她的味道。

  闭上眼睛也都是她的影子。

  霍庭深忍不住在起,这个时间,她已经睡了吧,到底有没有在想他。

  彼时,许之漾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意识逐渐清醒。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豪华的装修,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情味道,像是酒店的总统套房的感觉。

  许之漾揉了揉昏沉的脑袋,想翻个身,卧室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她这个角度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两条西裤包裹的逆天长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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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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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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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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