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对面坐着总院院长,姜觉。
姜觉一身宽大的长服,端坐在椅子上,身上有股气势,仿佛高山般巍峨,令人莫敢与之对视。
姜觉旁边坐着的正是总院教导员马长空,此时他手中正拿着纸笔在写写画画。
“姜院长,马教导,我能派出去的战士都派出去,炊事班的厨子都扛枪了,现在玉柱军指挥部里就剩我和几个参谋,如果不是事态紧急,我真的不愿意来打扰你们。”
说话这位正是玉柱军的统帅,时任玉柱军总指挥的钱民富。
“事情是你们做下的,当时不和我们通气,现在惹出麻烦倒想到总院了,早干嘛去了?”
马长空出口教训道。
钱民富只得苦笑,摇头不敢反驳。
“多说无益,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
事先声明,学院的学生不可能为了你们的功绩踩着尸体去夺回那些失去的哨所,他们的舞台不该是这里,这次是不得已而为之!”
姜觉的意思很明显,哪怕这次各院送来参赛的学生力量很强大,也不可能为了玉柱军去火中取栗。
这些学生毫不夸张地说是整个神州精锐,如果他们都折损在这片战场,神州的安危怎么保证?
钱民富也知道此事重大,他抿了抿嘴,满嘴苦涩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不求反攻夺回先前失去的防线,但绝对不能让妖兽越过西昆仑,一旦让它们进入中段,与羌塘高原上的妖兽部落有了勾结,往后中段乃至东段昆仑将再无宁日。”
昆仑山总体狭长,自西向东可分为西昆仑、中昆仑和东昆仑。
其中玉柱军的主要防区就在西昆仑与中昆仑交界处之间,昆仑总院则坐落于中昆仑与东昆仑交界处,两者其实互为表里,乃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毕竟来的这么些学生都是各院的生力军,他们愿意为你们做到哪一步,还要看各院愿意出多大力。”
“这个我明白。
玉柱军控扼神州西部要塞,别的不多,就是妖兽尸骸不少,西部的一些奇珍异宝也攒了些,这次家底都掏出来,各院有看得上的尽管开口,我绝不含糊。”
钱民富知道现在是玉柱军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所以出手也很大气,不像过往那样扣扣搜搜,谁一问到他,就只会哭穷。
“中央廷尉府那边也找人帮你说项了,这次你们的谋划太粗糙,情报工作做的不细致,中央廷尉府那边对你的争议很大。
好在廷尉出面替你说了话,总算把事情压下来了,但要指望绣衣卫和中央廷尉府的精锐过来帮忙,恐怕一时半会都等不到,要些资源尚可,帮手就省省吧,他们只嫌少不嫌多,即便有也不舍得给你们这么造!”
马长空一想到那些中伏惨死的玉柱军士兵就一阵阵的心疼,这里面多少都是从他手底下经过的,都是自己的好孩子,就这么没了。
钱民富也觉得羞愧,没脸再待下去,得到两人的保证后,马不停蹄地又赶回指挥所加紧调度。
待他走后,姜觉叹了口气:“钱民富也是被逼的,没有人点头,他区区一个副总指挥敢在总指挥不在的时候下这种命令?”
“秦兆和一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啊!”
“老秦这次去帝都多半是没机会再回玉柱军了,钱民富虽然在指挥才能上不如他,但萧规曹随还是做的像的,我们骂归骂,还是要拉他一把,毕竟是老秦看重的人,他要是也被调走,玉柱军内就没人能挑起这个担子了!”
姜觉起身走出房间,从走廊往下看。m.χIùmЬ.CǒM
学院的校场上,列队完毕的学生们在老师们的带领下换上装备,整齐地上了运兵车、运输机奔赴第一线。
“其它各院学生到哪儿了?”
“洱海学院已经进入昆仑东部,其次是洞庭学院和青丘学院。
泰山学院也在路上了,归墟学院也已经启程,现在脚步最慢的是乾山学院和帝都学院。”
姜觉冷哼一声:“乾山历来都是跟着帝都走的,帝都没出发,他们估计连比赛的事都没传达给学生呢!
告诉这两个学院,最多三天,三天还不到,它们两个这次的比赛就不用来了!”
马长空咧了咧嘴,虽然这话说起来舒服痛快,过足了嘴瘾,可实际上却不能这么干,毕竟这两个学院也是八大院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要是被除名,怕是其它学院心里也会有想法,不利于团结。
“这次就看它们哪个学院出大力气,哪个只会摇旗呐喊。
以后真要有事,谁靠得住谁靠不住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姜觉心里也忐忑地厉害。
说起来八大院都受昆仑总院管辖,但实际过了这么多年,大家伙基本都是独立自主发展,总院也很少对他们横加干涉。
其中帝都学院背靠帝都这个大环境,着实发展迅猛,在除总院以外的七院中,稳坐头把交椅。
其次是归墟学院,地理位置极佳,与各国半妖组织对接较多,交流频繁,加上背后有魔都支持,隐隐有何帝都学院争一争高下的苗头。
在这两个学院以下就是青丘学院、泰山学院以及洞庭学院,它们三者间实力仿佛。
乾山学院这些年与帝都学院走得近,得到了不少师资力量,实力壮大压过了洱海学院。
洱海学院似乎并没有与各院一争高下的念头,但要说他们培养的学生实力就不如前几位就大错特错了。
洱海学院对巫术的开发比其它几个学院都要上心,其培养的巫术师在各地廷尉府都很受尊敬,隐形实力毫不逊色于前几位。
八大院是神州的基石,总院自然不想看到各院离心离德,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建立各院的老一辈走的走,老的也行动不便了,各过各的日子,大家的关系已经生疏地很厉害了,甚至彼此间还生了嫌隙。
姜觉这几年大力组织各类比赛,也是为了加深学院间的交流,给大家一个互相接触的平台,一方面不至于闭门造车,一方面也是为了融洽关系。
但这次玉柱军出事后,谁的心是热的,谁的心是黑的,似乎都在慢慢浮出水面。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姜觉身形一晃便从马长空眼前消失了。
马长空意味难明地望着天空叹息一声,背着手也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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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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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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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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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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