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恨?”
“比如妖杀害了与你亲近的人。”
“那我就杀了那妖。”
“这就是恨,只不过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恨意。”
“那大概会恨吧?我也说不清,习惯了孤独,其实也还好。”
气氛有些沉闷,陆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他。
把陆涵送到职工宿舍,陆圆独自回新宿舍。
舍友还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上舍生,从进入学院就从未和这位舍友打过照面。
所以这双人间宿舍一直都是他一个人,自由,空旷,或许有孤独,但他并不能很好地理解孤独的含义,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爷爷现在应该睡着了吧?”
陆圆自言自语,打开手机找到那串号码,却还是放弃了拨打。
将手机丢在一边,双手垫在后脑勺靠在床头,望向夜空中挂着的那轮月亮。
碧落鋋就随手插在桌上的花瓶内,四柄矛挨在一块儿,这会儿也进入了梦乡。
“剥夺记忆……”
陆圆喃喃自语,似乎曾有人在他耳边说道过这样的话。
……
曹谷风穿着单薄的土黄色夹克,戴着一顶红色鸭舌帽,背着黑色挎包,走在乡间土路上。
月光洒在下过雨后泥泞地道路上,偶尔有几个小水坑闪闪发亮,一脚踩过去溅起无数泥点子,破碎地月影又会在很短时间内重新复合,形成一个又一个完美无缺地小月亮。
“咳咳。”
曹谷风的身子骨不像他自己认为的那么硬朗了,脚上的运动鞋质量又比较差,走了一天路,不用脱下来看也知道脚后跟磨出了血泡,但是他不能停。
他吃力地靠在一棵大树旁,颤巍巍地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饼子和半瓶矿泉水,就着并不完美的月色下咽,居然吃得津津有味。
“小圆啊,爷爷对不起你,等不到你下次生日了。”
将饼屑都送入口中以水送服,抹了抹嘴唇,继续前进。
不远处的黑暗中,一座低矮的山丘上,有间孤零零地道观似乎在凝望着他。
这世间总有些联系是斩不断的,总有些感情是忘不掉的,总有些人活着就是在受煎熬,又或者为了死去的人传承意志,哪怕活的很艰难,可只要能将那根火炬传下去,便觉得也不枉来世间一回。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况是你们这些偷儿,主人家的东西该还回来了!”
……
陆圆刚刚上完一节律法课,讲道理非常枯燥,每个学生,哪怕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出了教室的门,眼中也满是掩饰不住地疲倦。
“陆圆陆圆……别走那么快嘛,等等我啊!”
小沙弥林清川在后面喊,气喘吁吁地跑到他的身边。
陆圆上下打量着他:“你比昨天胖了0.5斤,比刚认识的时候胖了12斤,以目前的增速,学期末,你应该能突破180斤。”
林清川的两只眼睛都苦闷地挤成一条线了,双手合十不住讨饶:“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下去就真的灵验了!”
唐晚晚从旁走过,听到他的哀求声,冷笑连连:“吃的肥头大耳,倒是真有弥勒样儿了!”
说完轻哼一声,扭头就走,压根不搭理林清川。
“她好像对你意见很大。”
连陆圆都看出问题了,可见两人之间的关系闹得有多糟糕了。
林清川长叹一声,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地像丧尸一样,托着脚在走路。
“还是因为上次的实习?”
林清川苦闷地点点头。
林清川的性子稍有些懦弱,妖骨子里的狠劲与凶杀本性他是半点没能继承到。
上次实习就因为他太过胆小,生生看着妖从身边大摇大摆走过,唐晚晚费了老大功夫才将目标击杀。
因为目标本身实力不算强,结果却花了和旁人差不多的时间,导致最终结算的绩勋极低,唐晚晚看中的一件宝贝就这么失之交臂了,恨地三天没吃下饭,于是乎看见林清川就忍不住冷嘲热讽。
“陆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弱鸡?”
“没有”,陆圆很认真地看着他,“你比弱鸡强,要不然你的餐桌上就不是鸡腿了。”
林清川人都傻了,看陆圆的眼神里满是幽怨。
“就不能安慰安慰你的师兄?”
“那就陪我去看常师兄吧,他还是病号,和他比起来你应该会增长一些自信。”
“说的对!”
两人刚一进入常鸿的病房,就看到他单臂倒立,细看居然只用了三根手指支撑全身重量。
他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古铜色的肌肉隆起,沟壑分明,再对比自己满身的肥肉,林清川欲哭无泪。
练得额头都是汗水的常鸿见二人到来便结束了恢复训练,走到一旁抽出毛巾擦了擦汗,而后表情严肃地招呼陆圆入座。
“陆圆,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件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爷爷不行了?”
陆圆能想到的重要的事情也就这个了。
常鸿哭笑不得,连连摆手:“那倒没有,老人家的身体比我们想象的要健康,至少在事情发生前,我们是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还是与爷爷有关系?”
常鸿叹气地同时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遍陆圆:“你爷爷身上的秘密怕是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但我更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我也不瞒你了,在你外出实习的时候,你爷爷曹谷风自行离开了医院。
他的身体并不像体检表上显示地那样脆弱,不排除他使用了某种激发生命潜能的巫术才使他的身手异于常人。
我们怀疑他是一位强大的巫师,但目前在册的巫师记录中并没有这个人,姓名,样貌或者其它资料都有可能是伪造的。
说这些并不是要推卸我们的责任,因为我们有义务照顾好每个半妖的家人,他们是你们无法割舍地血缘亲属,也是在危急时刻能唤醒你们良知的秘钥,更是你们的软肋!
但很遗憾,我们找不到他了,虽然还在派人搜索,但以他表现出来的反侦查意识和手段,怕是绣衣使者也未必能找到他的踪影。
现在才告知你,一方面是因为当时我们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凭廷尉府的能力找个人还不容易吗?
事实啪啪打脸,我们失算了。
另一方面则是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你的学习,你的任务表现以及愿意受教育的程度都很受学院认可,未来进入廷尉府任职的可能性极大,我们不想毁了你的前程。www.xiumb.com
但你享有知情权,我们不可能一直隐瞒,所以拖到现在才告知你,希望你能原谅我们的失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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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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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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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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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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