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沈舒言的手掌温热,却仍旧捂不热云慧冰凉的指尖。

  夫妻俩悄悄起身,沈舒言低声嘱咐云慧,“你带着娘她们躲到仓房下面,我没叫你不要出来”。

  云慧捏着手中匕首,“你们不要逞能,他们要东西给了便是”。

  月光在沈舒言脸上投下暗影,透出眉梢眼角的锋利,沈舒言握紧手中佩剑,“你躲好,余下一切有我”。

  说完替云慧拢好衣服,送到院内后门处,“布谷布谷”,学过两声鸟叫之后,桐墨便穿着夜行衣从隔壁房屋翻窗而出,宛如一道影子般站在两人身前。

  “我把夫人交给你,你带着吉平把家中女眷带到仓房处”,沈舒言低声嘱咐,桐墨立刻应下。

  前面已经隐隐约约有动静传来,沈舒言不欲再拖,朝云慧点头之后便带着等在门口的沈安离去。

  云慧则是穿着深色衣服,悄然跟在桐墨身后,一路往柯氏的房舍那边而去。

  幸好田庄内大家的房子都是连在一起的,最近几日风声鹤唳大家都睡得不沉,和前面愈发喧闹的声音比起来,云慧她们这点动作,倒是不惹人注意。

  在叫醒柯氏后,云慧便和母亲分别去叫人,沈舒言则是带着沈安先去前面。

  最近田庄巡逻昼夜不停,选的都是身高马大的长工,一队六个人站在那就有足够的威慑力。

  加之田庄内的工具都是铁器,夜光下寒光闪闪,和大刀比起来,一点也不逊色。

  待沈舒言骑马赶到时,正看到田庄大门前有一队人马正在叫骂,为首的人着一身玄色劲庄,脸上额角似乎还有烙印,显然是穷凶极恶之徒。

  而这些人都骑着马,武器则是各种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人拿着钉耙。

  沈舒言见他们这种情况,悬着的心也放下几分,看起来这流匪并非兵强马壮,估计是临时起意。

  “门外的壮士如若求财,我们乃农家本分人士,一年到头也混不到几个子儿,还是换别处的好!”,沈全在前头,朗声呼喊道。

  田庄四周是用篱笆简单围住的,并非围墙,这些人若是骑马强攻进来根本无需费什么力气。

  不过田庄内陆陆续续出来了许多长工,每个人手里都拎着火把,到把黑夜照的恍如白昼,远远看上去,人数竟然是比流匪还要多。

  沈安等人站在前方,声音中气十足,身形精壮一看就是练家子,让门外的流匪也多上几分忌惮。ωωω.χΙυΜЬ.Cǒm

  许是察觉到肃杀的气氛,天边明月躲在乌云之后,分明是初春的天气,却感觉寒凉异常,好似有什么东西吐气在脖颈处,让人忍不住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待沈安出声以后,外面的人却突然安静起来,先前的怒喝叫骂声消失,好像是在分辨沈安话中的真实性。

  而云慧这边正在紧锣密鼓的带着人往谷仓下面去,那里是先前就准备的好的地方,里面储好食物和水。

  是云慧在建造初期,就准备好的隐蔽之地。

  大约是天生就习惯留后路,在云慧嫁人之后,柯氏也不曾忘记过,还会每隔一段时间,就替换掉密室之内的食物。

  云慧看前面灯火通明,便小心地带着众女眷往密室之内移动,而林父等男子,则是提着武器直接向前赶去。

  林爷爷走在最前面,齐心莲带着两个孩子,还有春华春菲姐妹,余下的还有三嫂张氏,二伯母孙氏,三伯母宋氏,以及柯淑雯,好在谷仓下面的空间够大,这些人都能放下。

  桐墨手握佩剑,和吉平一起守在门旁,满脸严肃。

  谷仓内有透气孔,短时间内不用担心换气的问题。

  而田庄内其他女眷则是被云慧安排在别处,甚至有的家里也有地窖。

  田庄内有四五个谷仓,藏下这些人足够了。

  孩子还在熟睡,云慧这时候也担心在京城的女儿,又觉得自己这里也不太平。

  虽然大家都凑在一处,却安静的落针可闻。

  在人命关天的时候,没有人想说话,只心中默默期待一切尽快过去,大家都平平安安的才好。

  密室是用砖头石块垒起来的,用料夯实,里面收拾的干净且通风,点上蜡烛后,云慧明显感觉室内的气氛轻松了些许。

  在场的人中,只有齐心莲的孩子跟在她身边,此时两个孩儿皆睡得深沉,小手呈“投降”状,小肚儿正有规律的起伏,几个人看了均会心一笑。

  云慧凑在通风口处,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风声阵阵隐约能传来高声说话的声音,却听不真切。

  看来局势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众人拾柴火焰高,田庄内长工短工凑在一块竟然有百十来号人,而林父他们则是后来赶到。

  林家人皆生的肩宽背后,虽然身高算不得十分高大,但看那肌肉健壮的胳膊,就知道不是些任人宰割的主。

  这些流匪在前面已经打劫过一处地主田庄,正是血液喷张热血沸腾之时,恰巧有人提议,林家田庄也在这附近,且比这地主家里还要富裕。

  毕竟云慧被封为乡君的事,在附近广为流传,加之每年林家田庄的产出都被人看在眼里。

  屋舍俨然,土地宽广,作为据点在合适不过。

  本来想着趁夜晚杀个出其不意,却不成想林家田庄巡逻的人如此警觉,一时间双方对峙,竟然是流匪占了下风。

  沈安生的威武,加之前些年手上也沾过人命,面对此等流匪自然不惧,甚至还有气势隐隐压过的意思。

  但显然有人不想这般轻易放过,“都说林家田庄内富得流油,兄弟们,发财就在今夜呀”。

  这人声音尖利,全然不似寻常人的声音,好像是故意伪装,沈舒言眉目微凛,目光疾如闪电,在人群中寻找说话之人。

  果不其然,在身高体壮的流匪身后,沈舒言倒是看到了几个十分眼熟的人,竟然是当日在泉城的邪教反贼。

  怪不得当时泉城各处寻遍未果,原来是早早就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即使通缉令犹在,这深山老林处藏几个人也是很简单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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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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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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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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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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