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城门只被火光勾勒出浅浅的轮廓,黑夜中的泉城似乎也随着风雪变得漆黑冰冷。

  一路疾驰而来,觉得饿了就啃两口肉干,若是渴了就把已经冻成有冰碴的水含在嘴里,觉得不冰了再喝。

  云慧觉着这场雪太过不寻常,一路带着吉平和桐墨快马加鞭,终于在深夜赶到了泉城城门外。

  “吁——”吉平勒马上前,“夫人,如今城门已关,咱们先寻一处住下?”。

  云慧目光描摹着巍峨的城门,内心焦灼不已,手里还有沈舒言给自己的令牌,但此时要不要用?

  三个人穿的和熊一般,还骑着马,早就已经引起了城门守备的注意,云慧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琇書蛧

  眼看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和大雨一般,飞雪如絮让人看不清眼前事物。

  云慧却觉得,今夜是个不眠之夜。

  “吉平,你去给他们看看这令牌,就说我是林乡君,夜晚进城乃有急事”,云慧声音被风雪吹得好似要散,却很坚定。

  今夜自己必须进城。

  吉平领命前去,结果还没往前走几步,就见沈安骑着马出现。

  “夫人!”,沈安驱马靠近,在马上朝云慧抱拳。

  云慧挥去帽子上堆积的雪花,因为用围巾裹住口鼻,此刻睫毛已经结冰,她惊诧地看着沈安,“你怎么在这?”。

  沈安递过水囊,云慧拿到手里便知道是烧好的热水,“二爷让我等在这里,他说您一定会来”。

  云慧喝几口,觉得身上暖和些之后,就把水囊递给了桐墨,吉平则是另有小兵地给了他水囊。

  “这雪下的不对劲”,云慧看着漫天风雪,才说几句话的功夫,沈安肩膀上就堆积了一层浮雪。

  “夫人,咱们先进城吧,二爷在府内等你”,沈安说的每句话都带着雾气,眉毛上已经冻上些许白霜。

  “走!”,云慧知道此刻耽误不得,连忙驱马跟上沈安。

  一直到城门内,大家都沉默未语,即使是北方,一日之日下这么大的雪,都是少见。

  若是下到现在就停那还好,还能算是瑞雪兆丰年。

  但……

  云慧在城门内换马,再验明身份后,看着门外怒嚎的飞雪,恐怕距离雪停还得好一段时间。

  一路疾驰而来,云慧三人的马儿早就已经不堪重负,此刻终于得到了休息,马儿疲累,已经卧了下去。

  云慧十分不忍,但风雪不等人,如今也是情况紧急。

  “乖马儿,过两日我再来接你”,云慧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最后一颗糖,待沈安把马准备好后,就继续往府邸赶去。

  深夜驱马,惹得临街几处灯火通明,云慧内心暗道罪过罪过,脚步却不敢停。

  直至踏入府衙,云慧的心才算得几分平静。

  昏黄的烛火透过窗户照出温暖的光,地上一片白雪皑皑。

  雪,下的更大了。

  沈舒言听到动静之后抓过大氅夺门而出,正好在二门处碰到鞋袜浸湿已经开始发抖的云慧。

  两人对视,沈舒言上前给云慧披上大氅,而后径直抱起云慧疾步快走。

  踏过垂花门,一路途经抄手游廊,风雪不停,满目皆白,一直把云慧抱到温暖的澡房,沈舒言才把她放下来。

  云慧的脸颊已经被冻得通红,见到沈舒言还是想先说大雪的事,“舒……”。

  云慧才开口,就被沈舒言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如今你最要紧的事,就是把湿掉的衣服换下来,身体重要”。

  见沈舒言目光坚定,云慧也知道自己此刻先收拾好比较重要,索性也不再言语。

  浴桶内水汽腾腾,云慧还闻到了一股中药味道,凑近一看,果不其然热水的颜色都已经成了棕色。

  小拇指和脚趾以为一直走在寒风中,此时已经成了又红又肿的模样,因为屋子里暖和,又涌出来一阵钻心的痒。

  顾不得许多,云慧脱掉被风雪浸湿的衣服,坐进浴桶内,周嬷嬷得了吩咐,拿起水瓢来到云慧身边。

  其实不只是手指和脚趾,云慧就连关节处和脸上,都添了些冻伤,周嬷嬷看的很是心疼,“风雪如此大,夫人何必这么快回来?”。

  扑通扑通,即使室内燃烧着炭盆,窗外冷风也好似有了生命般敲击着窗户。

  府衙内已经换上了玻璃窗,此刻却仍旧摇摇欲坠,云慧感受一瓢瓢热水落在自己身上,内心却仍旧不安。

  “嬷嬷,这风雪太大了”,云慧才泡一会就想起身,她要去和沈舒言商议对策,却被周嬷嬷按在浴桶里,用煲热的粗盐敷在云慧的手上和脚上。

  周嬷嬷专心摆弄着盐袋,看云慧着急赶忙劝慰,“夫人,你头发也湿了,此刻除去肯定不行,还不如都弄好了,再去找老爷”。

  松枝和雪枝此刻也拿着一摞干帕子进来,帮云慧擦头发,胡杏在把宁姐儿哄睡之后,此刻也跟在后面端着碗姜汤进来。

  “一路风寒对女人家可是不能忽略的事,尤其夫人生产还不足一年,身体上的亏空短时间是补不回来的”,周嬷嬷细心给云慧从膝盖慢慢敷好盐袋,还在一个劲的叮嘱。

  “此次冒险回来便罢了,日后夫人可要细心调养才是”,周嬷嬷声音温和,娓娓道来。

  云慧赶路疾行本就疲累,如今被热气蒸腾着,却感觉愈发昏沉下来。

  砰!砰!

  窗户再一次被敲击震震作响,云慧也从温暖中醒来,“嬷嬷,快些,我得去找老爷”。

  云慧其实小睡了一会,但与其说是小睡,不如说是晕过去,因为是忽然间意识消失了。

  此刻窗外的雪花仍飘洒不停,头发已经被擦干,云慧不再耽误,起身穿戴好,披好披风,就往书房走去。

  如今已然过了子时,书房内烛火未歇,云慧踏进书房时,沈舒言正在奋笔疾书,一旁沈安安静待命。

  “来了,你来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云慧拢好披风,过去拿起沈舒言书桌上的纸细看。

  上面写的就是此次大雪之后的计划。

  一则,要先排查大雪过后百姓财物的受损情况。

  二则,是要加强巡逻,以免有人趁机作乱。

  三则,是对于清扫下来积雪的处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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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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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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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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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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