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船需要四五日才能到,在房间里待了三天,楚筱筱终于踏出了房门,今日阳光甚好,看看风景也是乐事。

  不过刚站了一会儿,小丫鬟杏儿便着急忙慌来禀报,说是那边屋子里的婆子们吃醉了酒,打起来了。

  飞云这会儿正在屋内给楚筱筱绣手绢,身边只有司琴在,楚筱筱便让司琴去处理了,这种事小丫鬟自然处理不了,便留下来伺候主子了。

  楚筱筱看了一眼乖巧温顺站在那里的杏儿,她便是那个木头似的丫鬟了,不如冰儿那么机灵大胆,平日里只要主子不问,几乎不会主动开口。

  “你和冰儿到范姨娘院子里多久了?”

  杏儿听到主子问话赶紧上前了两步,“回姑娘的话,奴婢是前年进府的,去年被分到了姨娘院里伺候,冰儿和奴婢是一起的。”

  时间不长,应该不至于是心腹,不过这也说不准,也许范氏故意要派个不起眼的呢?其实她大可以用读心术探一探,不过一来两个小丫鬟而已,不至于费心,二来读心术需要身体接触,也会引人注意,不可随意使用。Χiυmъ.cοΜ

  “奴婢去给姑娘端茶。”见楚筱筱不说话了,杏儿眼见着松了口气,忙行了一礼退下去了。

  怎么感觉很怕她似的?自己这个三姑娘在楚家可没有这么大的威慑力啊。

  正纳闷呢,突然传来一阵箫声吸引了楚筱筱的注意。是从下面传来的,想来是船只的主人,只是为何,总感觉他吹的这支曲子有些熟悉呢?

  “姑娘请喝茶。”杏儿端了茶来,楚筱筱心里思索着箫声,慢慢饮了几口。

  想了半天想不出来,便也罢了,干脆闭上眼睛欣赏起来,这位虽然算不上音律大家,但此曲吹得甚好。

  司琴处理完回来,看到楚筱筱闭着眼睛,杏儿站在一边很是乖顺,便挥手让她下去了,自己站回了楚筱筱身边。

  她一回来楚筱筱就知道了,楼下箫声已停,她便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此次一起来的婆子们有浮云阁的,也有寿云阁的,不知惹事的是谁。

  “船上闲来无事,姑娘您又许她们偶尔饮酒,没想到她们放肆了,喝多了发生了口角,两个院子的婆子各自为阵,就打起来了,奴婢让她们各自反省,还说等回府后再行处置。”

  毕竟涉及了寿云阁的人,司琴的处置很妥当。

  “可问清了谁先动的手?”

  “都说是对方先动手的。”

  楚筱筱想了想,应该不是什么大事,给她们个警告就好了。

  这日晚间,顶层突然间闹了起来,一片混乱,白夜领命上去问是怎么回事,得了信赶紧跑了下来回禀主子。

  “主子,说是三姑娘突然吐血昏迷了。”

  白夜话音刚落,只觉一阵风呼啸而过,主子已经冲了出去,白夜回过神也赶紧跟上去了。

  阿四带着人在外面戒备,婆子们也都在门外等消息,屋里的司琴和飞云还有两个小丫鬟已经急哭了。

  江一辰赶到的时候就是这样混乱的场面。

  阿四估摸着他便是船只的主人,可也不敢任由他随意进出姑娘的房间,于是挡在了门口。

  “这位公子请恕罪,我家姑娘在内,您怕是不方便进去。”

  “人都出事了还顾忌这些,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却不想被骂了回来。

  白夜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自家主子在骂人,赶紧上前劝到,“主子,我把刘大夫叫上来了,还是先请他给姑娘看看吧。”

  幸好船上有大夫。

  “让开!”江一辰厉声呵斥。

  阿四还在犹豫,房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出来的是飞云,“阿四,姑娘要紧,让大夫进去。”

  阿四闻言不敢再拦,却没想到那人跟大夫一起进去了。

  楚筱筱是中毒了。

  大夫说出这个结论之后,司琴和飞云对视一眼,双双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边的杏儿和冰儿。

  尤其是杏儿。

  “今日我们都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对姑娘做了什么?”司琴双眼哭得红肿,狠狠瞪着杏儿。

  杏儿吓得跪倒在地,不善言辞的她只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不是我……我没有……不是我……”

  “来人,把这个丫鬟带下去,好好审问。”江一辰不想废话,直接叫白夜将人提走。

  司琴和飞云这才看向这位,一直没有露面,却在知晓姑娘吐血时第一时间出手相救,可他到底是谁,她们还都不知道。

  “此毒你可能解?”江一辰问大夫。

  “此毒不难解,容在下去配药,姑娘服了解药,至多三日便能醒来。”

  江一辰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还不快去。”

  大夫去配药,司琴和飞云这才上前,跪在江一辰面前,感谢他出手相救,否则现在在船上,她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救姑娘,若是姑娘出了事,她们也都不必活了。

  江一辰摆手叫她们起来,然后在她们的注视下,走到床边坐下了。

  “这……”司琴觉着不妥,就要上前劝他离开,却被飞云拦住了。

  江一辰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的人,面上虽仍旧没有表情,心里却十分不痛快。

  他自然知道他一个外男,进姑娘房间已是不妥,何况还是这样直接坐在别人床边、盯着别人看。

  可他实在是控制不了,这些天他都强忍着不让自己上来见她,勉强还能忍住,可她却差点被人害死,他哪里还能控制得住。

  江一辰坐了好一会儿,就那么静静盯着她看,一直到他觉得再不走,两个丫鬟要憋疯了才缓缓起身。

  嘱咐两个丫鬟照顾好她,这才带人离去。

  “飞云姐姐,你刚干嘛拦着我呀?这人是谁我们都不知道,他怎么可以离姑娘那么近,还一直盯着姑娘看……”司琴有些着急,这可关乎姑娘的名节啊。

  飞云正在浸湿帕子给楚筱筱擦脸,“我当然知道,可一来人家救了姑娘,二来,我看他也没有敌意,人都进来了,距离远近还有什么区别?”

  司琴也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但总归有些担心。

  杏儿被抓走了,冰儿在外面跟婆子们一块儿,还有那么多随从护卫,若是他们把今天的事传扬出去,姑娘一定会被人诟病。

  “下面人你不用担心,我会警告他们不许乱说,至于那位公子,我相信他不会让底下人说出去的。”飞云将帕子递给司琴,自己则去了外面约束下人。

  江一辰回到楼下,杏儿已经受了刑。

  “你亲自去审。”指了白夜亲自去,自己则回了房间。

  他现在十分后怕,若不是此次机缘巧合她上了自己的船,说不定现在已经没命了。

  她现在还是楚家嫡女,谁会如此害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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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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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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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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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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