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十分宽敞,即使睡下十个成年人都绰绰有余。
糯宝抱着小狗睡在角落里,一人一狗和暮君泽之间隔着很长的距离。
小团子十分乖巧,一点都不吵不闹,连她怀里那只蓬松如棉花的小狗都十分安静。
烛光熄灭后,一人一狗就乖乖睡觉,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暮君泽躺在床榻上,除了耳边多了两道浅浅的呼吸以外。
和往常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直到后半夜。
一个软乎乎的小团子突然滚进他怀里。
暮君泽睡眠浅,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发觉。
他一睁眼,就看到糯宝像只八爪鱼一样,小手小脚都缠在他身上。
暮君泽皱了皱眉,动作轻缓的将小家伙移开。
没过多久,糯宝再次滚到了他怀里,睡得四仰八叉。
这次更过分,竟然将小脚丫塞进他嘴里。
“唔……”有洁癖的太子殿下脸色骤变。
虽然糯宝的小脚丫不臭,但他还是难以忍受。
暮君泽深吸一口气,再次轻手轻脚地将糯宝移开。
糯宝在睡梦中哼哼唧唧两声,一脚丫踹在了他脸上。
暮君泽:“……”
没人跟他说过,糯宝的睡相会这么糟糕啊!
此刻暮君泽隐隐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糯宝睡着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还要闹腾。
他说什么也不会心软妥协,让小家伙留下来的。
暮君泽无奈地伸手扶额。琇書網
为了能睡个好觉,他只能用被褥将糯宝裹起来,裹成了一个蚕蛹。
这下,应该没法再闹腾了吧?
做完这一切,看到糯宝老老实实无法动弹,暮君泽终于满意了。
他缓缓躺下,阖上双眼。
心想,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
然而……
半个时辰后。
暮君泽忽然感觉胸口传来一股温热的液体。
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尿骚味……
莫非……
暮君泽大惊失色,倏地睁开双眼。
印入眼帘的是一抹蓬松毛绒的白色。
在看清趴在他胸口的不是糯宝,而是小奶狗后。
暮君泽第一反应就是,还好不是糯宝……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自己胸前那一滩黄色的不明液体。
同时散发着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异味。
那一刻,暮君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今天他和这条狗只能活一个!
“嗷呜嗷呜……”
糯宝是被小奶狗凄厉的嚎叫声吵醒的。
“嗷呜!!”
小奶狗叫得像是有人要杀狗了一样。
“太子锅锅,肿么啦?”
糯宝睡眼朦胧地坐起身,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
这才看清楚是什么情况。
暮君泽一袭丝绸单衣,墨发凌乱地披散着。
两根修长的手指捏着小奶狗的后颈,俊美的面容一派阴沉之色。
那阴恻恻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小奶狗被捏住命运的后脖颈,似乎察觉到危险,慌张地挥舞着四肢,嗷呜嗷呜惨叫。
“闭嘴!”暮君泽语气狠厉。
“再叫一声本宫扒了你的皮。”
小奶狗仿佛听懂了一样,叫声渐渐弱了下去。
“太子哥哥,怎么啦?”
糯宝吓得瞌睡虫都跑光了,一脸紧张地跳下床跑了过去。
暮君泽冷哼一声,将小奶狗随手丢在地上。
小奶狗迈着圆滚滚的小屁股,跌跌撞撞的朝糯宝跑过去。
糯宝心疼地将它抱在怀里。
小奶狗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呜咽声,狗狗眼湿漉漉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掉出眼泪。
糯宝心疼坏了,小手轻轻地摸着它蓬松柔软的毛毛。
嘴里不停地哄着,“乖哦,不怕不怕。”
暮君泽见状,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这只该死的狗尿了他一身,竟然还敢在这里装可怜。
暮君泽满含杀意的眼神落在它身上。
吓得小奶狗瑟瑟发抖,一个劲的往糯宝怀里钻。
“太子殿下。”
外间的侍从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推门而入。
暮君泽脸色阴沉,“准备热水,本宫要沐浴。”
“是。”
糯宝抬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太子哥哥胸前那一片可疑的痕迹。
小家伙瞬间明白过来,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奶狗。
悄咪咪地问:“球球,是你干的吗?”
“嗷呜。”小奶狗眼睛满是无辜。
这副一闯祸就开始装傻,企图萌混过关的样子,简直和糯宝一模一样。
只能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
“太子哥哥,对不起呀!”
糯宝抱着小奶狗,一脸愧疚地低下头。
“汪汪……”小奶狗也耷拉下脑袋。
一人一狗都是一副年了吧唧的模样。
暮君泽见状,还能再说什么。
难不成他堂堂苍澜国太子,还能跟一只狗计较不成?
只能自认倒霉了。
不过,这条狗以后别想再上他的床!
下次不管糯宝说什么,暮君泽都不会心软了。
…
经过这么一闹,暮君泽最后那丁点睡意彻底没了。
沐浴更衣后,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再看看那两个罪魁祸首。
已经彻底霸占了他的床榻,睡得一个比一个香。
暮君泽心累地叹了一口气,只能认命地去上朝。
今日朝堂上。
暮寒一眼就注意到了,太子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在下朝之后,暴君立即喊住准备离开的太子。
…
御书房内。
商议完政事后,暮寒仿若不经意间提起。
“昨夜没有休息好?”
“是。”暮君泽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轻叹一声。
“糯宝昨夜非要吵着跟儿臣一起睡,说是怕儿臣一个人睡害怕。”
暮君泽语气十分苦恼,“儿臣实在拗不过她,只能应下。”
德公公斟茶的动作一顿,险些倒在了桌面上。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皇上的脸色。
只见暮寒神色冷漠,面上看不出喜怒。
但熟知他的德公公知道,皇上这是不高兴了。
而太子殿下还在那自顾自地说着。
德公公略一咂摸,就品出了他话语中的得意和炫耀之意。
“没想到皇妹竟然那么黏人,就黏着儿臣一个人,走到哪跟到哪。”
暮寒:呵。
暮君泽目光含笑,满意地看到父皇的脸色越来越沉,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也能看到父皇吃瘪。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
暮寒直接用实际行动教他做人,你老子终究是你老子。
当天夜里,暮君泽所需要批改的折子比往常多了不止一倍。
直到深夜,暮君泽还在挑灯夜战。
不过这些,糯宝都不知道。
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在太子哥哥这里有吃有喝,彻底将暴君爹爹抛到了脑后。
暮寒一直在等,他倒要看看。
这没良心的小崽子什么时候能想起他。
等啊等……
没有等来糯宝,反倒是太子一日比一日春风得意。
每天还总是暗戳戳跑来他面前犯贱。
暴君怒极反笑。
很好。
当天夜里。
糯宝睡得正香,忽然被人从被窝里抱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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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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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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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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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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