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听了,先是大大松了一气。可紧接着又不禁皱起眉头,一脸为难地道:“小娘子,这么晚了我们也没地方捉药啊,若是等到明日再去镇上医馆,你看这位郎君会有事吗?”
庄安晴莞尔,安抚道:“二老不必担心,我随行带了些治风寒的药,我这就去取来,你们在此稍等片刻。”
说罢,她又对薛樱和石清风道:“我回房间配些药过来,还请樱姐和石大哥在这里帮忙留意着患者情况。”
两人听了不疑有他,纷纷点头应下。
庄安晴快步回到屋里,关上屋门,立即呼召药房。
如今药房真的是特别配合,庄安晴意念刚动,药房便立即现了身。
鉴于病人情况不算严重,加上为了避免外人起疑,庄安晴想了想,径直去了中药区捉了两剂治疗感冒的中药,用牛皮纸包好,然后又快速离开了药房。
庄安晴拿着药去到男子屋里,“病人情况如何?”
石清风正坐在男子床边看着,闻言站起来,认真回道:“还和方才一样,并没什么变化。”
“好。”
庄安晴点头,朝老两口问道:“大娘,不知这里是否有煎药的砂锅?”
“有的,我这就去拿。”
老妪说着就要出去。
庄安晴叫住了她,道:“我随您一起去吧,顺便给这位郎君把药煎上。”
“好,小娘子请随我来。”
老妪快步走了出去,领着庄安晴去了灶屋。
庄安晴在灶屋开始动作麻利地处理药材,老两口则照着庄安晴的吩咐打来一盆凉水,又找来一块布巾拿凉水打湿,不断敷在男子额头给他降温。
半个时辰后,庄安晴用托盘捧着刚煎好的药走进男子屋里。
石清风见了忙伸手接过,“我来吧。”
庄安晴也没推辞,直接将药交给了石清风。
男子虽然烧得糊里糊涂,但汤勺到了嘴边时却是下意识地把药吞了进去。
见着男子一勺一勺地把一碗药喝完,众人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下去。
庄安晴又仔细看了看男子的情况,朝老两口道:“大娘,不知你们还有没有被子?”
“有的,还有一床被子,我这就去取来。”
没多久,老妪捧来一床被子,照着庄安晴的吩咐加盖到了男子身上。
庄安晴点头,“这样就可以了,等这位郎君发了汗,这热渐渐就能退了。只是这期间还需要有人守着,最好可以继续用凉水给他敷头。”
老伯当即站了出来,“老朽来吧,这毕竟是我们的客人,我们有责任照看这位郎君。”
石清风见了担忧道:“老伯,还是我和您一起吧,您一个人守一宿,身子肯定受不住的。”
老伯想推辞,庄安晴忙劝道:“老伯,石大哥说得对,您一个人会吃不消的,还是两人轮流来吧。”
老妪也在一旁劝,终于说服了自己老伴接受了石清风的提议。
于是乎,老伯和石清风一人守上半夜,一人守下半夜,其他人则各自回屋歇息。
转眼到了次日,庄安晴天蒙蒙亮就醒了。
薛樱没在房中,庄安晴知道她铁定又在天没亮就去附近找地方练功去了。这是薛樱雷打不动的习惯,相处了两日,庄安晴已对薛樱的习惯有所了解,也就没急着出去找她。
庄安晴穿戴齐整,从包袱里拿出一面小铜镜给自己重新易容了一番,之后独自去了男子屋中查看病情。
石清风困得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庄安晴见了,忙放轻脚步悄悄走到男子床前开始给他检查。
男子已经退热,气息也比昨晚平稳了许多。
庄安晴放下心来,忙去了灶屋把第二剂药煎上。
老妪也已起来,正在灶屋准备早食。见庄安晴进来,她忙打了招呼,紧接着又问了男子的病情。
庄安晴把药倒进砂锅,答道:“已经退热了,再服上一剂药稳一稳就好。之后那位郎君如果不放心,可以再去医馆开些药清一清。”
老妪听了大大松了口气,忙谢道:“这次还真是多亏小娘子了。”
紧接着她又叹了一气,道:“说起来这位郎君也是个可怜人,他在我们这儿已经住了三四日了,来的那日看着身子就有些不爽利。可他丝毫不在意,满心都只想着自己妹妹,每日早出晚归地在外面找。现在外头越来越冷,能不着凉吗?”
庄安晴一愣,“找妹妹?”
老妪把一屉粗面窝窝蒸上,再次叹气道:“是啊,这郎君说自己家里几年前把妹妹托付给了一家亲戚照顾,可那家亲戚后来突然就断了联系,连同妹妹也了无音讯。”
“他亲戚住在这边?”
“具体还真不清楚,他好像之前也找了好几个地方,最近找到我们这边,可依旧还是没有那家人的消息。”
庄安晴想了想,道:“会不会是他们亲戚有什么急事搬了家,然后到了新地方安定后才通知他们?”
“我们也是这么劝的,可那位郎君就是放不下心来,一心要找到妹妹下落。”
说着,老妪同情地摇了摇头,“唉,看着也怪让人心疼的,希望只是虚惊一场吧。”xǐυmь.℃òm
庄安晴听着,心里一时间也有些沉沉的。
也不知那家人为何要把自己闺女送给亲戚照顾,难道是因为家境困难所以不得已而为之?
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
正想着,石清风从男子屋里走了过来,沙哑着嗓音道:“庄小娘子,那位郎君醒了。”
庄安晴听了,忙跟着石清风去了男子屋中。
男子听见有人进来,虚弱地撑起身子颤巍巍地坐了起来,朝庄安晴看去。
只见来人一副普通村姑打扮,一张黑黄的脸上还长了些许斑点。只是镶在这张脸上的一双秋眸却是格外熠熠生辉,看着比天上最亮的那颗星辰还要耀眼几分。
男子一时有些恍惚,不由得就想起了另一张面容。
他记得妹妹也有一双这般好看的眼睛。
对了,妹妹今年应该也是这般年纪了吧。
唉,妹妹,舅舅究竟把你带到哪儿去了?
哥哥真的找你找得好苦......
石清风见男子一直看着庄安晴出神,不由得眉头一皱。
没想到这人看着斯斯文文一副读书人的模样,竟会这般不知礼数,盯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娘子看个不停,还真是无礼至极!
石清风越想越看不顺眼,故意用力咳了咳。
男子终于被这一声咳拉回心神,意识到自己失礼,忙垂眸朝庄安晴行礼致歉,“实在对不住,某见到小娘子不由得想起舍妹,一时间分了神,并非有意冒犯。”
其实方才男子看过来时,庄安晴已经察觉到他眼神背后的隐情。
见男子这般诚恳致歉,庄安晴不在意地笑了笑,又道了句无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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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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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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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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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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