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庄安晴受伤到现在一眨眼就过了二十四天。

  在这二十多天里,她一天也没有出过村子,也就是说她已经有二十多天没有坐过高全的牛车。

  看见庄安晴过来,高全真是又惊又喜,笑容满满地和她打了招呼:“云湛媳妇,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谢谢全叔关心。”

  说着她便跳上了牛车。

  见着她如以往那般身姿灵活,高全开心地点了下头。

  看来真的好的。

  高全终于信了她方才的话,心里连连道了几声好,然后一边等着村里人来坐车一边和庄安晴闲聊起来。

  不过才聊没两句,先后又来了两个妇人。

  两人麻利地上了牛车,和庄安晴笑着打了招呼,然后便在庄安晴对面的空位处坐了下来。

  牛车缓缓开动,车上两人开始关心起庄安晴的身体情况。

  “几乎好全了,谢谢两位婶子关心。”庄安晴笑着回答。

  两人对庄安晴的态度很是受用,又叮咛了她几句日后要多加小心之类的话,庄安晴也全都笑着一一谢过。

  “对了,你们家房子快修好了吧?”这次开口的是其中一个妇人,此人正是住在解家隔壁的赵婶子。

  但因为他们住在村尾,相较于村子其他地方,村尾的房子比较少,房子和房子之间也隔着一些距离,所以虽说是隔壁,其实两家并不挨着。

  按位置来说明的话,从解家过去后,快到小路尽头时就是赵婶子家的侧门。越过侧门往前走便是一个丁字路口,路口往左拐是高春桃她们家,往右拐就是赵婶子家。

  赵婶子家的正门就是开在那条路上,所以严格来说,其实解家和赵婶子家并不在同一条路上。也正因如此,庄安晴来了快两个月,能撞见赵婶子的次数其实并不多。

  不过她多少也从解家大小那里听到过这个邻居的事情,据她所知,赵婶子为人好静,不喜欢热闹。

  此时听她这么一问,庄安晴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家修房子的噪音可能影响到赵婶子家休息,于是忙不好意思地道:“房子大概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就能竣工了,不知道我们家修房子的噪音会不会太大,有没有影响到您休息?我们回头让正海哥他们做工时再多注意点儿,真的很抱歉。”

  赵婶子忙摆手笑道:“没有的事,咱们又没有挨着,吵不到我们那边。我就是昨日打你们家路过,看见你们把原先的泥屋子全都改成了青砖房,一下就想起云湛他爹娘还在的时候。

  我记得当时云湛他爹去齐云山打了几头野兽卖了一些银子,他们立即就用那些银子把东屋改成了青砖瓦房,说是要给云湛日后成亲做准备。只是可惜了,东屋修好了,他们却没能亲眼看见你们成亲住进去就不在了。”

  说着,赵婶子的眼眶就有些红红的,含泛起了泪光。

  见她这般模样,庄安晴不禁有些惊讶。

  她记得解云湛说过,他爹娘还在的时候,他娘似乎和赵婶子关系不错。如今看来,这话还真是不假。www.xiumb.com

  赵婶子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转而欣慰地道:“现在你们把房子修得这么好,云湛爹娘看见了肯定也会很开心的。云湛媳妇啊,往后就这样好好过吧,一家人和和美美地把日子过好可比什么都强。”

  呃,这是还记着前身造的那些孽呢。

  不过也是,穿进来后,这是她第一次和这位邻居面对面坐着说话,彼此都不了解,这样劝她也属正常。

  另外一个妇人,也就是高济恒的大伯母姜氏,听到赵婶子这么说也忙感慨道:“云湛媳妇这两个月还真是变了不少,锦秋她娘说得对,往后就别再折腾了,继续这样好好过吧。”

  看得出来,这两人都是真心实意劝她的,庄安晴倒是不反感这样的善意,很是真诚地笑着一一谢过。

  又聊了两三句家常,几人话题一转,开始聊起了各自进城的目的。

  姜氏今日是去镇上采购的,另外天冷了,于是顺便帮着给高济恒送点厚衣裳过去。至于赵婶子,她今日则是特地去镇上找张媒婆的。

  一听到这个张媒婆,姜氏立马就是一脸懊恼,“没准我过几日也要去找这个张媒婆了。”

  “哦?你家红丹不是已经许人家了吗?”赵婶子不解问道。

  说起自己闺女的亲事,姜氏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别提了,之前议亲的那户人家听说了高春桃和阿伊的事,说咱村的风气不好,托张媒婆把婚事给推掉了。”

  姜氏越说越激动,咬牙道:“你说咱们本本分分的人家,怎么就摊上这么些个让人糟心的乡亲呢?这下可好,一村子姑娘的名声都被影响了,往后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赵婶子听了也是长长叹了一气,道:“我们家锦秋也是,本来张媒婆都给介绍了几个不错的郎君,有一户咱们也是挺满意的。

  张媒婆说会把咱家的意思转达给男方家,还说好了前日过来给个答复,结果两日过去了也一直没见来,我这才想着去镇上找张媒婆问问。”

  两人聊着,姜氏忽然想到什么,扬声问正在赶车的高全道:“迎安他爹,你们家迎芳是不是也到说亲的年纪了,你们开始给她找人家了没有?”

  迎安就是高全的大儿子高迎安,今年二十有四,已经有个三岁的女儿小香儿。迎芳则是高全的小女儿高迎芳,今年十六,在乡下已经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

  高全在前头赶着车,悠悠回道:“开始说了,不过高有旺他女儿那事出了之后,多少也受了点儿影响。唉,再等等吧,我们倒也不急。”

  姜氏听了,心里就更加堵得慌。

  高全的女儿才满十六,的确可以不急。可她女儿都已经十八了呀,好不容易说到合适的人家,就这样黄了,还不知道要把女儿拖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姜氏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幽怨道:“最近村里有人说往后咱们村的姑娘只能远嫁了,难道真的只有远地方的人家才愿意要咱们村的姑娘吗?可一想到要把女儿远嫁,我这颗心就难受得不行。”

  说着,姜氏就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赵婶子听了,也不由得在旁边叹了一口气。

  她男人前两年就病逝了,儿子又被朝廷征兵征走了,如今就这么一个女儿留在自己身边,她也是一万个不愿意把女儿远嫁出去啊。

  听着车上两人这般唉声叹气,高全不由得开口劝慰道:“也未必真要远嫁,咱们姑娘都不差,也不见得都会受这事影响,到时再多找几个媒婆问问,没准就有合适的。”

  姜氏擦了擦眼泪,“唉,也只能这样了。”

  庄安晴坐着默默旁听了一路,此时听完几人的对话心里也是越发地不是滋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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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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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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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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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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