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啊,你还没看出来吗,家督殿下此行就是来者不善啊。”奥平贞胜好不容易直起了弯了一晚上的腰,酸痛得几乎走不动路,“你不记得了吗,三年前家督殿下到东三河的时候,进了户田家的吉田城,户田弹正亲自设宴招待。结果宴会上起了冲突,今川家当场就把城池扣下,把户田弹正赶了出去。结下梁子后,今川家最后可是把户田家赶尽杀绝的啊。”
“可那次是因为牧野家提出了异议,认为户田家抢夺了他们的吉田城……”奥平义昌低声抗辩,却被奥平贞胜摇头打断:m.χIùmЬ.CǒM
“若是没有今川家的撑腰,你觉得那牧野家有胆子当场和户田家翻脸吗?分明就是今川家的授意。家督殿下自己拉不下脸干这些脏事,就指示别人挑事,今川家好得以凭主家的身份主持公道,剥夺你的领地。家督殿下这几年的行事风格你还没看懂吗?他根本不在乎远江三河我们这些外样家臣,只信任那雪斋和尚,还有今川家的旗本和一门、谱代。对我们,他们可是一直疑心重重啊!”
“这次家督殿下事先完全没说过会来长筱城,却突然驾临。他明明是要回今川馆,却舍近求远往北边山区绕路,肯定是别有所图!说不定就会以‘武田家觉得我们伺候不周’、‘居然用发霉的肉招待家督’之类的借口为名,削减为名奥平家的领地啊!可不敢掉以轻心啊!你看家督殿下今天宴会上的这张臭脸,说他没有什么计划,你信吗?今夜你们所有人都不准睡,给我盯着点,谨防有人挑事,万万不可以给家督殿下任何借题发挥的口实!”
·
与此同时,长筱城城下町以北的街巷里,一队忍者悄然浅行至此。
“主公吩咐了,目标是一个叫做‘木下藤吉郎’的小孩子,约莫六七岁大,身材矮小丑陋,长得像猴子一样,应该就在本丸内下榻。”领头的忍者对身后的部下们低声发布着命令:
“趁着月黑风高,混入城里杀了他,不要留下任何踪迹,马上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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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二年(1543)年5月5日凌晨,长筱城内。
今川义元等人早已舒心地在天守阁里的客室睡下,明天一早送别武田晴信后,他们就会启程南下回远江。与今川家本家的人不同,奥平家的武士们却无人入睡。在奥平贞胜的要求下,他们都在天守阁的各个岗位默默地守夜,害怕发生什么变故,给了今川义元减封奥平家的理由。
夜深人静,渐渐的,也有不少奥平家的武士打起了瞌睡。然而就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北门门口却忽然传来了动静——这种动静在平日的夜晚恐怕不会被天守阁里的人注意到,但是在奥平家武士几乎全员守夜的情况下,一丁点动静也会被无限放大。
有人在爬墙!
“不要打草惊蛇!”奥平贞胜低声下达命令,同时和所有奥平家的武士一起把目光投向了北门。
北门城墙上的几个守卫也察觉到了异常,正打算摇晃火把示警,却忽然被来自背后的暗器击倒,三三两两地翻下城去。
奥平贞胜的瞳孔骤然收缩。
内部?
这是今川家的人在里应外合吗?外面爬墙的也是他们的人?
片刻后,就看到二十几个忍者翻入长筱城内,在那几个内应的引导下,抽出暗器,快速向长筱城天守阁奔来。几个执勤的奥平家守卫想要上前阻拦询问,都被干脆利落地无声割喉放倒。
所有奥平家的人都愣住了,随后也都明白了。
“好啊,好你个今川义元啊!”奥平贞胜气得恨不得把牙齿咬碎,右手死死地捏着天守阁的围栏:
“这次连借口都不找了,打算直接明抢家臣的城,是吗?打算直接在睡梦里杀了我们奥平一族,再给我们安一个袭击你家督殿下的罪名,是吗?事后就说,是我们奥平家趁夜袭击在长筱城下榻的家督,被家督反杀后族灭,领地全部改易,是吗?算盘打得叮当响啊?要不是我留个了心眼,现在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全今川家里,不是你们的一门众和谱代,就都不配活着是吗?三河远江的外样家臣就不是人了,是吗?只知道靠那狗屁不如的妇人之仁骗些民间的虚名!天天不理政事,纵情声色犬马、花鸟风月,继位7年了评定会议没开过几次,把所有家事委托给太原雪斋一人,如此蔑视家臣的心情和意见……你这昏君,却唯有在强抢家臣的城池时格外来劲啊!”
“动手!”奥平贞胜愤怒地大吼道,对着身边同样愤怒的奥平家武士狠狠一挥手,“给我拿下今川义元!逼今川家的忍者退兵!他们不退,大不了鱼死网破,取下今川义元的首级给奥平家陪葬!我们奥平家这么多代,何曾受过这种鸟气?把祖宗的脸都给丢尽了啊!”
“兄长,冷静啊!二哥还在吉田城呢,我们这里一反,二哥怎么办?而且今川家势大,我们又哪里是对手?岂不是以卵击石?”奥平义昌被奥平贞胜冲动的命令吓得面如土色,可是周围的奥平家武士已经纷纷大吼着领命——他们也对今天自家在宴席上受到的不公待遇心存怨愤,更何况此时今川家居然蹬鼻子上脸地擅杀家臣的士兵,试图杀害家臣、强夺领地——哪个武士见了能不愤怒?
“那难不成要坐以待毙?难道我们不抵抗,二弟就有活路不成?我们扣下今川义元,反而能保证二弟的安全!”奥平贞胜一把甩开奥平义昌,愤然抽刀在手,大踏步地就向天守阁里今川义元的寝室杀去,“给我动手!”
·
此时,寝室里的今川义元也觉得不对劲了。
和身旁依旧睡得安祥,睡熟了之后哪怕敲锣打鼓也吵不醒的银杏不同,今川义元的睡眠一直偏浅一点,天守阁里的动静惊醒了他。他直起身子,侧耳听去,只听到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夹杂着少数的脏话和低吼,正快速朝着自己的屋子涌来。
今川义元有些不安地起身,摇醒了银杏,在黑暗里摸索着佩刀龙丸和宗三左文字的位置——一向文雅的他没有其他武士们把刀放在枕头下睡觉的习惯。
还没等睡得迷迷糊糊的今川义元反应过来,屋门已经被一把拉开,随后就看到二十几个奥平家的武士鱼贯而入,拿着刀就围向自己。
“奥平家这是要谋反吗?”今川义元匆忙抽出双刀,对准了门口,沉声喝问道。
“你这昏君,倒行逆施,巧取豪夺,反的就是你!”领头的奥平贞胜大喝一声,带着部下就要冲上来。今川义元已经准备好战斗,一旁的银杏也拿起了刀鞘准备协助。
就在这时,寝室后方的另一扇门忽然被踹开。今川义元还以为又是敌袭,一瞬间只觉得大事不妙,却发现来的人竟是武田晴信和武田家的几个侍卫。
“五郎,这边走!”武田晴信大吼一声,指挥着武田家的人迎上了奥平家的武士。今川义元赶紧拉起银杏,快步向外跑去,沿着天守阁的楼梯一路向下。武田晴信也留下山本勘助在队尾负责断后,自己和今川义元一同向外冲杀。
武田家的人多半没有着甲,很快被奥平家杀得七零八落,追兵越追越近,身后的脚步声如催命的鼓点般在耳边敲响。今川义元赤脚在地板上狂奔,一个不小心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跤,靠着自身惊人的灵活性,踉跄了一下后还是站稳了。他借机一回头,才发现奥平家的追兵几乎就已经杀到身后——武田家的断后侍卫除了山本勘助外都牺牲了,只剩下山本勘助捂着自己被砍伤的左胳膊且战且退。
今川义元没有二话,起身继续向外狂奔。长筱城天守阁的构造有些奇怪,昏暗的夜晚又看不清路,不知道跌跌撞撞地转了几个弯,今川义元终于看到了天守阁的大门,当先向外冲去。然而,就在他踏出天守阁的那一刻,余光里却发现了躲在门后的另一个武士——正是奥平家的三弟奥平义昌。他此刻正高举武士刀,就等着有人出门。
“哈!”奥平义昌大吼一声,一记势大力沉的下劈砍向猝不及防的今川义元。银杏仓促之下刺出刀鞘,点向奥平义昌的手腕,让这一刀的力气瞬间泄了大半,可刀锋还是不偏不倚地指向今川义元的脑袋。今川义元几乎全屏本能地把刀在手腕上翻了个刀花,想去格挡,却只是略微卸力,拦不住蓄力已久的重劈。
千钧一发之际,今川义元身侧闪过一道黑影,那黑影一边砍向奥平义昌的手臂,一边撞向那面落下的刀刃。刀剑没入肉体的声音接连响起了两声,随即又是血花四溅——那人替今川义元挡下了致命的一击,同时砍中了奥平义昌一刀让他没法继续攻击——但一片漆黑下今川义元也看不清什么。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武田晴信已经在耳畔大吼道:“快跑,走北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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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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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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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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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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