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初顾厉臣就曾经被她给抓伤了。
“你……你放手……”凌依然在苏老换针的空档时,对着易瑾离道,“我痛起来的时候,会乱抓的。”
“那又怎么样?”易瑾离抬起了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地拭去她额头沁出的汗珠,“难道顾厉臣可以为你受伤,我就不可以吗?”
凌依然的身子陡然一震吗,只是还没等到她再说话,苏老的针刀又落了下来。
痛……痛得那么厉害……
而她现在能做的,只是死死的咬着牙关,强忍着这份疼痛。
之前才被拭去汗珠的额头,又迅速的沁出着新的一层汗珠,豆大的汗珠,不断地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易瑾离只是定定的看着凌依然,即使她的手指,因为疼痛的关系,指甲不断地抓挖,他的手背上,有着一道道明显的血痕,但是他却仿若丝毫不觉得痛似的。
又或者该说,此刻他所有的心思,全都在凌依然的身上。
她的脸上,充斥着痛苦之色。她在拼命的压抑,拼命的忍耐,她的牙关紧紧的咬着,额头处和手背都青筋暴起。
终于,当苏老治疗完毕的时候,凌依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似的。
“好了,一周后,再进行第三次治疗。”苏老对着凌依然道,“记得伤口处24小时不要碰水。”
“谢……谢。”凌依然苍白着一张脸,喘了一口气,有些吃力地道着谢。
直到此刻,她的视线才落在了她和易瑾离交握的手上。
他的手背上,一道道血痕,她知道,那是被她给抓出来的。
凌依然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抓得疼痛起来了,更别说易瑾离是被抓的那个了。
而两人的手,这会儿更像是粘在了一起似的,牢牢的扣在一起。
凌依然想要把自己的手指抽离出来,但是却发现这会儿手上根本就使不出什么力气。
反倒是易瑾离,小心翼翼的分开了两人的手,脸色带着几分苍白,几分担忧,还有几分阴郁。
然后他一下子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吩咐着候在一旁的高琮明,“送苏老回去。”
“是。”高琮明应着。
易瑾离直接把凌依然抱出了房间,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易瑾离,你不用这样抱着我,我只是治疗了手,并没有到不能走路的地步。”她道。
可是他却是一直把她抱到了沙发边上,这才小心地把她放坐在沙发上,“不如我再给你想办法,去找更好的医生来治你的手,这样你也不至于这么痛。”
“不用了,我相信苏老。”凌依然道,“况且,这痛,我也受得住,不算是最痛的。”
他蹙眉,那她口中的“最痛的”又是什么呢?!是她……曾经在监狱中所受过的痛苦吗?
那时候,她所遭受的折磨,比今天她所承受的疼痛,要痛得更多吗?
易瑾离只觉得心脏处,又一次传来着阵阵的刺痛。
以往,对他来说,只是知道当初她监狱中受过不少的折磨,可是直到今天,亲眼看到了她如此疼痛的样子,才让他对她所受过的苦,有着一种更直观的感触。
心脏在痛着,连带着好似连呼吸都在疼痛。
即使他当初,曾经无数次的后悔过为什么当初他冷眼旁观着她的入狱,甚至默许了那些人对她的折磨,可是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的强烈。
是的,无比的后悔。
他蹲下着身子,捧起着她的手,唇,亲吻上了她的指尖,“多希望我可以在你入狱前,就爱上你。”
如夜风般的声音,像是染上了一抹哽咽。
多希望时光可以重来,他可以在她入狱前,出现在她的面前,用尽全部的力量,给她一个真正的清白,保护她不受一点的苦。
可是这一切,却都已经来不及了。
凌依然怔忡地看着这个亲吻着自己指尖的男人。
指尖上,传来着他唇上的温热。
她的身体,仿佛也在渐渐的发烫着。
“易瑾离,你……”
“我错了。”他打断着她的话道,喃喃着道。
一直以来,他从来不曾在别人面前,承认过自己的错误,但是现在,他却在她面前这样说着,“依然,我错了,我当初不该和你分手的。”
还有……不该在她背负着别人陷害的时候,只是冷漠以对。
甚至那时候,在他看来,她不过是个弃子而已,是个倒霉蛋,是他当时的一念之差,造成了她的痛苦。
凌依然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易瑾离,他这是在……认错?!
“我不该不信你,不该因为害怕你会背叛我,就任性地选择了背叛,是我太自私了,自私的只想要自己不受伤害,却忘了去想,你会受到伤害。”他说着,双手搂住她的双手,就像以前,他要为她的手取暖那样的搂着。
手,仿佛变得更热了,凌依然怔忡着,此刻,在她面前的他,脸上有内疚,有后悔,有痛苦,然后融合成了一种她所未曾见过的复杂情绪。
而他现在蹲跪在她面前的姿势,甚至可以用一种谦卑来形容。
“依然……”他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如果以后,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信,都会听,我不会怀疑你,不会猜忌你,更不会背叛你……你还愿意爱我吗?”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定定的凝视着她。
凌依然鼻子有些酸涩,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平静了,即使面对着他,她也可以做到把他放下了。
可是现在,他的几句话,却又把她心中的波澜给掀起来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个男人,她还可以再爱吗?再像上一次那样,拼尽全力地去爱,努力的想要去呵护他那份少见的脆弱,想要给他更多的安全感。
曾经,那样刻骨铭心的爱,在被狠狠撕碎,努力淡忘之后,还可以再有吗?
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抬起,轻轻碰触上了他的脸颊。
易瑾离眼睛蓦地一亮,然后他的大手,轻柔的贴上了她的手背,而他的脸庞,似带着无尽的眷恋轻轻蹭着她的掌心,“依然,爱上我,这一次,我不会负你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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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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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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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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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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