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巨大寺庙内。
殿堂里一半有阳光,一半伸手不见五指。
佛像只露出半个,可以看到大佛竖直的手和厚厚的嘴唇,一只眼睛看着地面,半张在光下的脸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大哥,大哥,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那一半的光里看不到人,却从另一半黑暗中传出了不断求饶的声音。
一双皮鞋踩在地板上,有个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拼命的从黑暗中往阳光下爬着……
“求你。”
“大哥,求你。”
男人的头发被汗水浸透,滴滴落在地板上,眼神中满是哀求。
站着的男人穿着一身暗灰色的长衫,身材修长,半个身子从黑暗中出现在阳光下。
与那半张佛脸刚好呼应。xǐυmь.℃òm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再给我一次机会。”
男人祈求着,看着那站立之人:“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一定把江洋杀了,一定!”
“哈哈哈……”
男人发出恐怖的“桀桀”笑声,如同从喉咙中挤压出一般,脖子抬起,一条火焰从灰色的长衫下一直纹到他的下巴处。
“机会。”
男人半只脸暴露在阳光下,皮肤白皙的没有一丝血色。
尽管只有半只,但仍然看出如同刀刻的五官,非常的英俊。
他的头发很长,湿漉漉的,像是汗水。
抬起右手,上面有白色的粉末,如同指甲大小的一团。
男人的鼻梁很高,像是西方人。
当鼻尖凑近到白色粉末的那一刻,用力吸了下去。
“呃……”
男人用力闭上眼睛,整个身躯前后微微晃动了一下,如同一条鱼那般柔软。
他的头抬的更高了,喉结微微抖动。
“杨哥。”
地下的男人更加的慌张了,坐在地上不停的后退,似乎看到了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嗯……”
那个叫做“杨哥”的男人身体挺直了抖动,嘴巴微微张开。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起初是迷离的,似乎喝了半醉。
直到他的瞳孔逐渐聚焦,开始有了一丝疯狂。
“咔。”
“咔。”
两步,他的身体从一半黑暗中,全部踏进了阳光里。
此时终于看清了他的全貌。
足有一米八几的身材,显得格外修长和挺拔。
头发有一半垂在肩膀上,灰色的长衫露出胸膛上结实的肌肉,可以清晰的看到皮肤上面各种图腾样的纹身。
最显眼的,还是那团烈焰。
从腰部一直延伸到脖颈。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右手摸出了一把枪。
漆黑的手枪。
“杨哥。”
地上的男人惊恐,拼命的往外爬。
“贺然。”
“杨贺然!!”
男人面无血色,大声的吼着:“我是你兄弟,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兄弟!!”
“你不能这么对我!!”
杨贺然抬动双脚,不断的朝着那男子接近,舌头不停的舔着嘴唇,似乎非常的渴。
身体软弱无力,但满脸全部都是享受之色。
似乎在睡梦中,又似乎在半睡半醒之间。
那种神态,像极了梦游之人。
一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梦游之人。
他一边走,一边给子弹上膛。
抬起手臂,枪口对准了那个坐在地上挣扎的人。
“你他妈疯了!”
“你要杀了我吗!”
男人的皮鞋在仓促中踢掉了一只,洁白色的袜子在佛堂的地面上沾满了泥污。
“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你放过我,放过我!!”
话音刚落。
“嘭!!!”
枪声响,男人的胸膛上出现一个黑红色的窟窿,咕嘟嘟的往外冒着血。
紧接着。
“嘭!”
“嘭!!”
“嘭!!!”
连续数声枪响,那人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杨贺然抬脚再走两步,无力的跨坐在那个男人的胸膛上,灰色的长衫上沾满了血。
“跑啊。”
他的声音很轻,抓住男人的头发,把嘴巴贴在他的耳朵上,淡淡的道:“接着跑啊。”
那已经是个死人。
可他似乎完全察觉不到。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这是你爸爸的家规,也是他教给我的。”
杨贺然骑在那个已经完全没有呼吸的人身上,意识迷离,身体微微摇摆,无力的道:“出来做事,要守规矩。”
随后,再次用手枪对准他的胸膛。
“嘭!!”
最后一声枪响,在整个佛堂里回荡。
声音很大,佛堂上面的蜘蛛网里,有只黑色的蜘蛛放弃了它刚刚捕捉到的昆虫,迅速的顺着蜘蛛网逃离。
安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
那个叫做杨贺然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先是看了看周围。
左手抬起,把长而散乱的头发梳理到脑后。
瞳孔再次聚焦,看向躺在地面下的男人,从迷离之色逐渐恢复到有些许正常之色。
然后低头,眼神中出现一丝惊讶之色。
地上散乱的弹壳,手中的枪,以及那个完全没有呼吸,变的冰凉的尸体。
“呃……”
他站起身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摇摇晃晃,似乎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后退两步。
用力吸了两下鼻子,看着地上的尸体道:“你倒是跑啊。”
“这下好了。”
杨贺然晃了晃脖子:“以后再也跑不了了。”
佛堂的头顶,有钟声不断响起。
不知是为何事。
外面有僧人念经的声音,似乎在举办着某种仪式。
佛堂之内,那大佛庄严,静静的看着佛堂内发生的一切。
杨贺然抬头,看向那佛像的眼睛。
转身面对佛像,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
把手枪丢到尸体上,随后双手合十,深深鞠躬。
此时,他又变成了一个虔诚的教徒。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四个武装人员快步进入,站在杨贺然身后。
“大哥。”
声音刚落,杨贺然突然转身,一根手指竖在嘴唇。
“嘘……”
四个武装人员大惊失色,立刻低头。
杨贺然这才转过身去,用力抬起酸痛的脖子,烦躁的向后摆了摆手。
四人立刻会意,不停的后退。
抬起那个尸体,开始迅速的打扫地面。
直到退出门外,方才止住脚步,抬着那个尸体离开。
杨贺然身体摇摇晃晃,抬头看着那尊大佛。
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放在额头。
先是眉心,随后是左肩,右肩,轻声嘀咕了一声。
“阿门。”
……
华夏,华洲。
某巨大的佛堂内。
阳光正好,洒满整个厅堂。
巨大的佛像之前,有个男人站的笔直,抬着头在那尊佛像前显得很是渺小。
江洋负手而立,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佛像慈祥,和蔼,似乎在微笑,眼睛看着地面上那个渺小的人。
他在与佛对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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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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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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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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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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