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终究还是落了下来,湄公河里如同沸腾了一般,溅起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涟漪。
河中有船,很多只船。
有船夫驻足船外,看着远方发呆。
顺着船夫的目光看去,那远处的山路上正有一条车队朝着这边驶来。
这是一条非同寻常的车队。
船夫们仅仅是看了数秒,就赶紧钻进了船里。
那船不再划向岸边,而是任由它漂流在河中央,晃晃悠悠,仿佛空船一般。
是新特区的自卫队。
也是截止目前为止,老、缅、泰三国唯一承认的,除官方軍署以外的第二支可以与他们共存的军事队伍。
正规的队伍。
这支队伍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军衔,可以有自己的编制。
除了规模没有正规軍署大以外,并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如此浩荡的队伍直奔山下的湄公河畔,那一定是有某种行动要到来了。
子弹不长眼,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年头的金三角,命比草贱。
乱的久了,连船夫的本能都如此敏感。
瓢泼的大雨伴随着大风吹在车顶,噼啪作响。
黑色的奔驰g500越野车内,江洋坐在宽大的后座,细细的听着周三燕汇报情况。
人是在半路上接的。
关于老泰两国的湄公河交界处,周三燕是最有发言权的。
因为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这附近负责修路,做他的软件硬化工程。
“那几家赌厅的背后都干着毒品的买卖,也干着贩卖人口和器官的事儿。”
周三燕坐在一旁道:“当初軍署联合清理这边的时候,他们都是吓的屁滚尿流,远远的躲起来的。”
“但江老大你也是知道的,自古官匪是一家,尤其是金三角这种地方,軍署跟那些个开赌场的和卖毒品的,关系好的不得了!”
“上午要去清理他们,下午准看不见人。”
“凡是抓住的,全都是些故意扔下的替罪羊啊,那些真正的大佬早就躲到西山喝咖啡,抱着美女睡大觉去了。”
“等风头一过,人家继续回来该干嘛干嘛,軍署和警局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是照常营业啊!”
周三燕擦了擦头发,继续道:“8月中旬的时候,祖胜东大哥带着特区自卫队和当地的軍署一起进行了一次清扫,那一次挺狠的,实打实的收拾了不少人。河边的不少毒贩子和人贩子都跑到河对岸去了。”
说罢指了指车窗外。
而那湄公河对岸,正是缅甸区域。
“这些人眼看东南亚的馗爷都罩不住了,就连夜投奔了缅国的土军阀波刚。”
“那个人只要收了钱,什么事儿都敢干啊!”
“后来您不是让花副主席跟波刚去谈了一次嘛。”
周三燕稍作停顿,继续道:“谈的说是特区以里不能让他们瞎胡混,出了特区以外咱们也管不着。”
江洋看着周三燕没说话。
周三燕继续道:“可谈归这么谈,说归这么说,毕竟那些人的买卖就在这,常年在这边打交道。”
“赌厅是他们自己盖的,罂粟是他们自己种的,您说撵走就撵走了,他们哪能愿意啊!”
“他们怕您,都是怕一时。”
“等风声过了,肯定是要回来的。”
“这下有了波刚罩着,就更明目张胆了。”
周三燕叹气:“在这里,军阀可不是一般的横啊,江大哥。”
“波刚在后面给他们撑腰,他们的嘴脸马上就变了。”
“现在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还变本加厉,在旁边又盖了新的赌场和毒品交易所。”
周三燕再次指了一个方向,开口道:“就那里,全部都在河岸旁边。”m.xiumb.com
“我修路的时候有村民反映,经常能看见断手断脚,要么就是被挖了器官的尸体从湄公河上游飘下去,那些船夫早都习惯了。”
“那些尸体哪个国家的都有,但咱们境内的最多。”
“大多数都是些过来赌博的游客,或者是被骗过来的那些大聪明。”
江洋顺着周三燕的手指看去。
果不其然,在那河岸的旁边又盖起了不少的建筑,看起来颇有规模,似乎是大手笔。
“江大哥啊,不瞒您说。”
周三燕愁眉苦脸的道:“这段时间修那条公路,可真是费死了劲啊。”
“当地的村民知道要在门口修路,不是搭建大棚就是盖牛窝,只要咱的路修到那,就要想办法从咱手里弄点赔偿费。”
“还有河对岸的那帮人,知道这施工队伍是蓝鲸公司的,更是隔三差五的就弄一群流氓来找茬。”
周三燕看着江洋:“之前他们没有投到波刚名下还好,现在有波刚罩着,简直是变本加厉,不是一般的嚣张。”
“大家都在说,新的特区主席再怎么说也是个外来的,波刚可是当地赫赫有名的超级军阀世家,祖祖辈辈干的就是军阀的买卖,外来的肯定干不过本地的。”
“江老大,好像这些人对新特区的成立非常仇视,对您也非常仇视。”
周三燕有些为难的道:“主要是您弄的这个特区,直接毁了不少人的营生,坏了太多人的利益。”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您这一搞,比杀了他们爹娘还要严重,能不跟您作对吗。”
面对周三燕滔滔不绝的演讲,江洋终于开口了。
他伸手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尘,看着周三燕道:“这些人为难你了?”
周三燕听后都快哭了:“何止是为难,他们知道我现在跟着您混,潘金莲和西门庆都给我砸了。更可气的是,他们连我手下的那些个工程师们都不放过,前几天出门的时候,三个姑娘还挨了打,到现在腿还不能走路。”
江洋微微一怔:“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跟板寸说?”
“哪敢说啊。”
周三燕苦不堪言:“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再说了,那波刚可不是好惹的,我要是把这事儿跟您说了,那不是蹿火吗?”
“您前脚跟波刚谈和了,说是对那些个逃跑的毒贩和人贩子不再追究。我后脚就跟您告状,说波刚的人砸了我的店铺,事情不就又捅大了。”
“再说了……”
周三燕支支吾吾:“您的自卫队追到缅北边上,就又回来了,还跟人达成了个什么协议,这分明就是惹不起人家。而那些人回到这边以后,全部都在说,都说……”
江洋蹙眉:“说什么?”
周三燕声音愈发的轻了:“都说您怕波刚,知道他们回来了,也不敢怎么着。毕竟他们现在有波刚罩着,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您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帮人跑了又回来了,并且在这边开始继续扩建的事情您知道呢。”
“以为……以为您真像他们说的,害怕那个波刚。所以……所以就没跟您说。”
说到这,周三燕的声音已经跟蚊子般大小。
“放屁!!”
板寸听后瞪着眼珠子道:“让那个波刚过来试试,看老子不打烂他的脸!”
周三燕吓的一哆嗦,不敢再说话了。
“波刚。”
江洋嘀咕一声,靠回了座椅上,轻声道:“军阀。”
眉头微蹙:“我倒是要看看,这军阀到底有多厉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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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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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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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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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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