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点燃烟,问道。
花有道点头:“想知道。”
江洋又问:“确定想知道?”
花有道腮部的牙印鼓起:“对。”
“我不想说了。”
江洋抽了一口香烟,朝着花有道吐去。
花有道看着江洋:“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江洋,不要以为你这次来有所防备,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惹急了我,大不了同归于尽,鱼死网破。”
江洋冷笑一声:“你什么分量的货色,也想跟我同归于尽。”
花有道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他在忍。
对于江洋这个厚颜无耻卑鄙至极的男人,花有道尽管已经有了极大的心里准备,并且这些年有过深刻的了解。
但似乎每一次跟他见面和对话,这家伙都会带给他新的“惊喜”。
换做旁人,哪怕是但凡心脏有一丁点毛病的人,或许会被他直接送进ipu重点监护室。
“这是在我的地盘。”
花有道开口:“给我留点面子。”
“我手下一大把兄弟看着呢,你老是这样,让我怎么混。”
江洋好奇的看着花有道:“混你的呗,我没说不让你混。”
花有道拿起易拉罐朝着江洋砸了过去。
江洋侧身闪躲,啤酒“嘭”的一声掉进了泳池里。
花有道新开了一罐,打开猛灌两口。
江洋看向花有道,平静的道:“有句心灵鸡汤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
花有道不耐烦:“直接说人话,我不看什么汤。”
江洋并不生气,开口道:“那句话是这么说的。”
“强者适应环境,弱者抱怨环境。”
“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并且用这句话,直接把你和我区分了开来。”
花有道抬眉:“什么意思?”
江洋道:“我的意思是,我是强者,你是弱者。”
“真他-妈不要脸。”
花有道忍不住开口骂道:“你要是想自己夸自己,别他-妈当着我的面踩我来抬高你自己。关键是这种话从你自己嘴里说出来,你臊不臊啊?”
江洋满脸认真:“我在阐述一个事实,为什么要臊?”
“行。”
花有道点头:“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怎么区分的。”
江洋平心静气,看着花有道开始讲道理:“比如你刚才说,我离开国内到这来,是混不下去了,被赶出来的。”
“你的那番言辞犀利,甚至有些悲壮。”
“因为在你看来,我很狼狈。”
花有道冷笑:“你难道不狼狈吗?”
江洋连忙摆手:“不不不。”
“我一点都不狼狈。”
“我跟你不一样。”
江洋指向花有道:“你当初离开华洲,是因为害怕我和秦劳奇收拾你。你离开华夏,是因为竞争太大,你做不了凤尾,所以才跑到这些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鸡头。”
花有道翻了个白眼,轻声骂骂咧咧:“你他-妈才是鸡头,你全家都是鸡头。”
对于花有道轻声的嘀咕,江洋听见了,但没有理会。
他继续道:“你说我不止一次说过家里的人性,甚至对国内的环境很失望。”
“没错,这一点我承认。很多话我确实说过,对于你如此了解我,我表示很感动。”
花有道再次翻了个白眼,鼻孔里出气,继续喝啤酒。
江洋看着花有道,脸上很是认真:“人性这种东西的阴暗面,不单单我们的国家存在,其他的国家一样存在。”
“我们允许有圣贤诗歌,就要允许有渣滓的存在。”
“派系这种东西,我们家里有,别人家里一样有。”m.xiumb.com
江洋抽着烟,慢吞吞的道:“用阶级去控制底层,约束底层,达到稳定治理的局面,在我看来这是一种手段,虽然这种真相让底级阶层很不满,甚至加以隐瞒,但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恨的事情。”
“没有阶级,没有统治,就没有所谓的大局。”
江洋指向北方:“那道门破了,那么任何尊严、格局、人性、阶层,全都是空谈。”
“就像几十上百年前那样,我们曾被无情的践踏过。”
“就像是你花有道在这片土地上做的一切。”
江洋看着花有道:“他们有人格吗?有尊严吗?”
“他们过的好吗,幸福吗?”
“显然。”
江洋道:“我家里比他们的日子好过多了。”
“所以我的离开,以及我心中的抱怨和憎恨,绝不是来源于某个派系,某个群体,甚至是某一类人。”
“那仅仅是单纯的认为我自己不够强大,力量不足以支撑我做更多想做的事情而已。”
“我选择出来了,另辟途径。”
江洋抽了一口烟:“我在适应身边的一切,把那些改变不了的事情,成为我成长的工具。甚至在遇到那些打击和挫折的时候,可以坦然的接受。我只责怪了我自己为什么没有看的那么透彻,看的那么远。”
“而你。”
“像个怨妇一样,躲在这里抱怨。”
“可笑的是。”
江洋看着花有道:“你竟然把我和你当成了同类。”
“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
“时至今日,我从未嫌弃过我的国家,更未嫌弃过我的同胞。”
江洋目光坚定:“我只不过是说了一些我看不惯的事,收拾了一些我看不惯的人,仅此而已。”
“我生于那里,长于那里,我的心也扎在了那里。”
“我的祖先,父母,亲人,一切,都来源于那里。”
“落叶终究要归根。”
江洋淡淡的道:“就像是孩子抱怨母亲,甚至在家里发脾气。但这种脾气我可以发,换做旁人试一试,或许我能把他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刚才你说我现在沦为了一个狗腿子。”
“我不否认。”
“此时我在整个东南亚的商业布局,绝不仅仅是为了我一己思念。”
“更多的,是跟更高的层面达成某种交易。”
“这种交易,是可以成就更多人的,可以让家里变的更加美好的。在我看来,这是阳光的,健康的,积极向上的。”
江洋看了花有道一眼,低头摆弄着手里燃烧的香烟:“我确实是在按照一些人提的要求去做事,但我绝不是某个人的狗腿子。”
花有道看着江洋:“那你是谁的狗腿子?”
这个提问,让江洋陷入了沉默。
海风穿过沙滩,穿过椰子树,穿过那些保镖和绿植,来到了泳池边上。
江洋的头发和衣服被吹的微微飘起。
良久。
他拿起烟抽了一口,淡淡的说了声。
“信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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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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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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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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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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