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八,李桂兰终于还是跟江洋开了口。
她很严肃的跟江洋谈论了关于他和陈岚的婚姻问题。
江洋立刻回应,马上就带陈岚去领证,一刻都不耽误。
板寸在一旁提醒:春节了,民政局放假了。
江洋又告诉李桂兰:等过了这个春节,民政局一开门,俩人就去领证。
李桂兰终于安下了心来。
他们要结婚了,所有人都很兴奋。
陈岚在楼上听的真切,靠在栏杆上握紧了衣角。
昨天,母亲李桂兰跟她谈了很多曾经没有谈过的问题。
就比如她的身体,以及女人的另一个“人生观”。
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来,陈岚会听母亲的话,刻意不采取任何“风险”措施。
可她和江洋如此多次之下,竟是一次都没有“中标”。
在这种情况下,陈岚不得不怀疑一个事实。
那就是她生不了孩子。
李桂兰告诉陈岚,如果一个女人没有生孩子的能力,那么就算两个人的感情再厚重,也没有继续阻碍男人传宗接代的能力。
这是大事。
自古以来都是大事。
陈岚昨天终于去医院做了全方面的检查。
医院告诉她,怀不上孩子可能跟工作过度劳累有一定的关系。
她的身体暂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如果想要更仔细的检查结果,需要等几天。
等待检查结果的这几天,陈岚的心情说不出的忐忑。
母亲李桂兰的话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的徘徊,像是梦魇一样。
甚至在夜晚,她和江洋躺在床上。
身旁的男人已经进入了梦乡,而陈岚则在深夜中惊醒,盯着天花板发呆。
一想就是一夜。
对于不能生育这件事,李桂兰的意思是,抓紧让她和江洋把婚结了。
哪怕结了婚以后他知道不能生育,也可以再去想其它的方法。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医学水平也上来了,没什么疑难杂症是解决不了的。
“再不济,大不了同意他续个二房,给他传宗接代。但至少,这个家里还是你说了算。”
终于,李桂兰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去医院体检的时候,是余娜陪着她去的。
路上,余娜也跟陈岚说了很多。
但想法几乎很母亲李桂兰差不多,都是在劝说让她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江洋,先结了婚再说。
这男女之事就是这样。
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家庭。
女人在结婚之前与结婚之后的地位是完全不同的。
至少在那个时候,男人不会那么轻易的把女人一脚踹开。
就算踹开了,至少还可以分得一半的财产。
没有哪个男人舍得。
陈岚终于忍不住了,她告诉余娜,她和江洋在一起,不是为了他的钱。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认为她是为了他的钱。
而余娜的回应是:哪怕不是为了钱,但至少可以用钱拴住那个男人的心。
“离婚是要分走一半财产的,用这种方式把这个男人留在你身边,有什么不对吗?”
余娜看着陈岚,开口道:“你管过程干什么呢,只要是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吗?”
面对余娜的话,陈岚没有继续说什么了。
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压抑。
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年关将至,大街小巷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喜气洋洋的对联,天空有烟花,巷子里有儿童的嬉笑和鞭炮声。
陈岚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曾经和这个男人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应。
爱情真难。
明明是一个相互喜欢,想要彼此守护的事情。xǐυmь.℃òm
可现在在她看来,这件事变的真的好复杂。
这一刻,陈岚第一次觉得爱情是痛苦的。
有清泪从眼角缓缓流到枕头上。
她觉得自己爱的太狼狈了,但她不敢说什么。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她和江洋在一起,中间隔着一道有颜色的墙。
他们总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他和她之间,哪怕任何人都不说,但陈岚感觉的到。
四年前。
她只是县城里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师。
他只是一个开着冷饮作坊的小老板。
两个人有过简单的邂逅,因为再世俗不过的相亲方式,最终走在了一起。
原本以为,一个冷饮厂,一份学校的收入,就会成为以后他们这个小家庭的全部。
陈岚甚至在那个时候就幻想好了自己以后“新家”的模样。
但好像,她把一切都想的过于简单了。
这个男人的步伐太快了。
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老板,慢慢成了石山县城的传奇。
母亲李桂兰告诉她,哥哥陈城告诉她,甚至很多以前不怎么认识的人,都从侧面告诉她。
他们告诉陈岚,他们从侧面打听了这个男人。
他很厉害,只是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而已。
当她那一年生日,这个男人把“摘星阁”送给她的那一刻。
当他右手撕下幕布,她的画像出现在墙壁上的那一刻。
陈岚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的人生竟然会如此的“不普通”。
那一刻,她心底第一次有了自卑。
但她谁都没有说。
那一晚,陈岚就曾想过很多很多。
她是个要强的人。
最起码,她不想让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显得那么普通,那么平庸。
所以她也想成为一个不普通的人。
当县里有音乐比赛的时候,陈岚便想去试一试。
她并不是想当什么明星,成为一个多么多么出色的音乐家之类。
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这个男人。
她也很优秀。
陈岚从心底不想让人瞧不起自己,甚至觉得自己太过平庸。
尤其是这个男人。
转眼四年多的时间过去了。
这个男人的步伐从未停止过,而且早就已经远远的把她甩在了身后。
陈岚在后面拼命的追赶,却发现越追越累,甚至让自己变的太过于狼狈。
是狼狈,很狼狈。
自从徐梦丹那次去了石山县演出以后,自从他创立了唐人集团以后。
那一次,仿佛她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变化。
每个人好像都在对她笑脸相迎,身边的所有人好像都突然变得“友好”起来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陈岚什么都明白了。
她此生,注定了要在他的笼罩下而活着。
曾经,陈岚不相信人与人的差距会如此的大。
大到让人觉得不可逾越。
后来,陈岚信了。
因为四年后的今天,所有的一切早已经天翻地覆,与当时石山县城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已经逐渐习惯了人们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她,习惯了别人的说三道四。
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解释的。
就好像她跟随江洋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无所有。
甚至那时候的江洋,还开着一辆二手的小货车。
甚至陈岚那时候以为,这个家伙还只是冷饮厂一个送货的小伙子,只不过是她学生的一个普通家长而已。
但如今,别人不会这么认为。
因为就连她的母亲李桂兰,她的好朋友余娜,这两个唯一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甚至也把她和江洋的感情挂上了金钱与利益的标签。
眼泪顺着脸颊,把枕头打湿了一片。
陈岚侧过身去,委屈的哭了出来,但她生怕吵醒了身旁的男人,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哭声压抑回了肚子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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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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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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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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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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