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同青亭找了棵茂密的大树藏身,从上望下去,这猎狐派的门庭还是挺气派的。
风荷道:“果然看的高望得远。”
青亭点头:“没错。”
晓白问道:“小道长,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树上偷窥人家啊?”
风荷汗颜:“这不叫偷窥,这叫观察。”
青亭接话道:“风荷,你还没跟我说原因呢,我们跟猎狐派从无往来,为什么突然来这监视他们?”
“这也不叫监视!”
风荷扶额道:“青亭,你还记不记得我十二岁那年看过一本书,叫做《四方杂异录》?”
青亭摇头:“那么久远的事谁还记得?”
风荷:“当时我把这本书当宝贝一样献给师父看却遭他破口大骂,说这本书是什么邪魔歪道、诡句胡言,我还因此挨罚去挑了无穷水。挑了整整七天,肩膀都磨掉一层皮。”
青亭点头如捣蒜,恳切道:“这我记得!”
风荷:“......”
风荷继续道:“当时你幸灾乐祸,不信邪,以为那书没什么了不起的,趁师父不注意还偷去翻看,结果被罚去搬无尽山,你搬了整整十天,手差点废了。”
青亭:“......”
风荷还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本《四方杂异录》里有一篇叫还阳篇?”
青亭眯着眼睛好似在冥思苦想,但实在想不起来,神色逐渐不耐烦,风荷只好自顾接着道:“还阳篇里讲述了一种让人起死回生的办法:以朝阳生千岁年的草木为五官,净土为肉身,灵石为骨骼。在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里,各取金木水火土五个脏器填入这一副练就的躯体内,人便可死而复生。”
“而且这脏器也用的讲究,一定要取自五个修为深厚,灵力充沛,品性端洁的人才行,而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作数的。”
青亭插话道:“这我想起来了,你当时还说要用这个方法复活你大师兄暮归舟,所以师父才那么生气,把你好一顿臭骂。”
风荷道:“是,当时师父说,如果人人都想以这种邪术复活自己的亲人挚友,复活一个人,就要以五个人的生命为代价,那岂不天下大乱?”
青亭:“那这么说来,无望狐妖的目的就是要在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里选五个人,取相对应的脏器来复活他想要复活的人?”
顿了顿,青亭疑惑道:“那无望狐妖是想要复活谁呢?他那么冷血无情,也会有依依不舍想让救活的人吗?”
风荷沉凝片刻,回道:“有的。他的至交好友,澄明仙君。”
“如此的话,竟不知到底该如何评价他了。”青亭略显惊诧道。
晓白听了半天对话,似懂非懂,问道:“小道长,那我们现在到这里来是守株待兔的意思吗?”琇書網
风荷点点头,说道:“七本就是复生数,七月又是鬼月,中元当日阴极盛阳极衰,正是使用复生术的最好时机。”
“五个方位中,除了我们青黛观就猎狐派的人还没有被掳走,我们守在这,等他出现把猎狐派的人抓走之后,再跟着他,就能找到其他被藏起来的人。而且一定要赶在中元前把无望狐妖抓走的那几家弟子救出来,要不然时辰一到,他们统统死无全尸。”
“可是我们在这树上挂了好几个时辰了,也没见无望狐妖出现呐!”晓白边说边揉了揉酸胀的胳膊。
青亭瞟了他一眼,嫌弃道:“让你不要跟来你偏要来,像个跟屁虫一样,现在这一点苦都吃不了。”
晓白听这话满脸不服,愤愤道:“谁说我吃不了苦的!再说我又不是跟着你!”
看他俩又开始没完没了,风荷连忙制止道:“都安静点!让我想想。”
风荷也觉得不对劲,离中元节越来越近,按道理无望狐妖早就该有动作了才对,怎么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这猎狐派听说别家子弟被掳走,个个兴高采烈如同逢年过节一般张灯结彩架锅煮肉。
祸事不砸到自己家头上,就个个唯恐天下不乱。
风荷展开地图卷轴仔细看了看各大家的位置,难道是因为这猎狐派才建立三年不到,资质不够,门中无修为深厚者,所以才没来抓人吗?可是西方就猎狐派的家门最大了,其他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门中更无能人,无望狐妖又怎能瞧得上?
等等!风荷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谁说没有?西方......西方不是还有周天旧府吗?!月白?!难道无望狐妖的目标是江月白?!
风荷想到这立马神色大变,飞身跳下树急急忙忙跑开,青亭跟晓白虽一头雾水,但也急忙跟了上去,青亭喊道:“你去哪?”
风荷一边跑一边召唤鹤仙翁,回道:“去踏歌林晚晴湖找月白!”
晓白在后紧紧跟道:“小道长你突然找他做什么?”
“他有危险!”
风荷飞身乘上鹤仙翁,青亭晓白一左一右紧跟而上。
然而等风荷几人来到踏歌林时,却久久找不到晚晴湖,风荷急得在林子里来回打转。
青亭搭话道:“我们上一次来踏歌林的时候是误打误撞才进来的,想必这里一定有阵法结界,晚晴湖更非常人所进。”
风荷回道:“是,有结界。我记得月白跟我说过破解之法,但是我当时没放心上,现在却是记不起来了!”
风荷越是想越是记不起来,急得抓耳挠腮,最后干脆不想,一招不行换一招。风荷手舞长剑飞身踏叶穿梭在林间,身形速度迅疾如风肉眼根本捕捉不到。
剑光所到之处颤鸣声阵阵,风荷腰间的传声铃也跟着叮铃作响,整片山林的飞禽走兽受到惊吓呜哇乱叫四处逃窜。
风荷踏叶立在树梢头,凝神闭目仔细聆听异动之处。
忽然,右前方声响异常,风荷迅速翻手结印冲击一掌,哗啦一下,整片结界如同琉璃瓦碎一地。
结界之后才是真正的踏歌林,映入眼帘的不是之前看到的葱林郁树,不是草长莺飞,不是名花仙果,都不是。是铺满了一地的残肢败骸,是挂满枝头的碎衣破布,是零落各处的腐尸烂肉。
踏歌林朝夕之间从人间仙境变成了人间地狱!
风荷举目四望,却没看到印象中那道修长的身影,她失神道:“怎么会是这样,月白......出事了吗?”
青亭走上前抚了抚她的肩膀,张了嘴又合上,真不知道在这样的场面下该说什么才好。
晓白这时找了一圈回来,叹气道:“死的活的都没有,该不是被吃干净了吧?”
风荷闻言心中一痛,握着剑的手止不住的颤动起来。青亭只觉头疼,果然不会说话的人闭嘴是最好的。
风荷拂开青亭的手,握着剑直愣愣的往前走,她要去晚晴湖看看,去那座满是桂花香气的屋子看看,她才不信,月白这么轻易就......就......她不信!
千回百转穿过了踏歌林,陡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在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泊。
晚晴湖,还是与初见时一般清澈圣灵。她想,为了保护晚晴湖的圣洁,月白将那些冥兵全都斩杀在了晚晴湖的结界外,因此踏歌林里的血腥污浊才一点也没有沾染它半分。
“看!湖心有只木舟!”
风荷正望着湖水失神,忽然听到晓白在耳边大喊湖心有只舟,她立马回过神来看,果然有只轻舟飘在水面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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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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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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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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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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