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青黛观依照惯例举行黄箓大斋法会。黄箓斋济生渡死,下拔地狱九幽之苦,其中意义可谓是重大非凡。
黄箓大斋法会,既可为信众超度亡故亲友,亦可普利泱泱无主孤魂。
这一天,十方善信八方居士早早携柳戴花赶来参加此次法会。
钟声敲定,庄严肃穆的法会终于圆满结束。
青黛观众弟子虽操劳几日,却也不曾喊累,大家心里都憋着股劲儿,期待已久的清明踏青之旅终于可以开始。
青黛观的善信们归去之后,众弟子又开始各自忙碌起来,摘黄花,折柳条,编柳环。
俗语有云:清明不戴柳,死后变黄狗。
此话流传百年,人人深信不疑。
因此可见大街小巷之中,不论贫穷富贵,高矮美丑,男女老少,人人插花戴柳,一派清新嫩绿,春意盎然的景象。
既是清明好时节,何不趁东风放纸鸢?
大家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上山破竹材,清水调浆糊,麻绳扎骨节,提笔画纸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广阔无垠的草场之上游人如织,东风一吹,各式各样的风筝乘风而起,最常见的便是蝴蝶、蜻蜓、雀鸟、山鹰之类的风筝。
再奢华一些的无非就是彩凤金凰,飞龙游鱼,拥有这几类风筝的人已是收割了许多旁人艳羡的目光,尤其是孩童,恨不能变成尾巴寸步不离跟在你身后近距离观赏你的风筝。
因此风筝与风筝之间暗含了各种较量。
“都让让!都让让!看我的超大号水牛风筝!”
消失大半日的青亭不知从那冒出来,双手托着一只超大的水牛风筝挤进重围,旁边的师弟师妹们默默收起了自己脆弱的小风筝,深怕被青亭手中那只粗壮的水牛给撞坏掉。
十一看了一眼青亭手中怒目圆睁,形大如真牛的风筝说道:“二师姐,你这风筝看起来又笨又重,它飞的起来吗?”
青亭单手掂量掂量水牛风筝,自信一笑,遂即掐指念诀:“风雨雷电急急如律令,风来!”
随着青亭话音落地,霎时间一阵大风刮来,青亭见势将水牛风筝往空中一抛,长线一放,水牛恰好腾风飞起,直上高空。
神奇的是水牛的四肢还可以摆动,乍一看,这水牛好像活了一般飞踏着牛蹄在高空肆意奔腾。
肥壮的躯体,结实的牛角撞破云层,雄赳赳气昂昂比那山中猛虎还要威武霸气,见此一幕,观看的人无不啧啧称赞。
风停,水牛风筝稳稳降落于青亭身旁,又是收获了一大片喝彩,青亭高昂着头,抱着手臂神采飞扬。
师弟师妹们在一旁议论纷纷。
“二师姐使用了法术,已经不是单纯的放风筝了吧?”
“法术不法术已经是另一回事,单看二师姐那风筝做得如此逼真,该不是杀了谁家的牛,把牛皮扒下来做成风筝了吧?”
“呃!!二师姐好残暴!”
“二师姐的风筝已是如此出彩了,不知道大师姐的如何?”
“大师姐今年的风筝会是什么样的呢?好期待呀!”
众人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哒哒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见大师姐晓风荷正骑马飞奔而来。
仔细一瞧她手中还拽着根若隐若现的金光线,目光随金线往上移动,竟见一只硕大的蓝色鲸鱼在高空中甩尾翻腾。
巨大的蓝色鲸鱼好似把这碧蓝的天空当做海洋,正怡然自得的在碧空之中巡回遨游。
鲸鱼庞大的身躯在阳光照射之下发散着晶蓝色的光芒,无比梦幻玄迷,在场之人哪见过这样的风筝,纷纷瞪大了眼睛,高仰起头观看。
不知情的人纷纷感叹:“哇塞!这飞鱼风筝也太太太炫了吧!怎么做出来的?!”
青黛观的弟子们更是惊讶,纷纷议论道:“这大师姐是去东海请了大神过来表演的吧?!”
“大师姐这手笔已经不能算是放风筝了吧?妥妥的炫技啊!”
蓝色鲸鱼只在空中停留了一盏茶的时间,随后便消隐在层云之中,一点痕迹不见。兴致高昂的孩童们还没看够,一个个拽住风荷的手臂闹着还要再看一遍飞鱼风筝。Χiυmъ.cοΜ
风荷嘴上一边安抚这些孩童,心里一边叫苦道:“我也想再让你们看一遍,可和蓝鲸兄谈好了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啊!”
正焦灼之时忽然感到一阵强风压过,陡感不妙,风荷心中戒备,迅速遣散孩童。月白已察觉异样,迅速赶到风荷身边。
青黛观众弟子见风荷神色异常,心中也明白个一二,纷纷列法布阵。
风荷环顾四周,见少一人,遂问青亭:“怎么不见晓白?他平素最爱玩闹,这次踏青他怎么没来?”
青亭仔细一想,的确好一阵没见着他了,如实回道:“他之前在观里跟我抢浆糊糊风筝,没抢过,自己气呼呼的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青亭话音刚落,就见一巨大黑影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迅速扑来,紧接着就听到晓白惊慌的呼喊声。
“躲开!快躲开!我的风筝着魔了!”
随着黑影越来越近,众人终于能看清那黑影的形状,那是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圆溜溜的脑袋上一对三角眼泛着血红色的光,庞大又漆黑的身躯带给人无穷的压迫感,让人几乎窒息。
游人们起先好奇,还特意凑近了观瞧,看清之后却是吓的一动不敢动。风荷吩咐十一等弟子保护游人,自己飞身上前查看个究竟。
风荷接近蟒蛇之后,发现它被一条风筝线给牵制住了,顺着风筝线去看,晓白手中正一圈圈缠绕着风筝线。
原本白色的风筝线被晓白手心溢出的血染得鲜红,再看他身上,深一道浅一道的全是血红的伤痕,仿佛被人凌虐过一般,简直触目惊心。
“晓白你这是怎么回事?”
风荷先在手掌上围了一层厚厚的布条,而后上前一把拽住风筝线,牵制住一直疯狂窜动的蟒蛇,抽出长剑挑开了紧紧勒进晓白手心里的风筝线。
晓白捂着鲜血淋漓的手哭丧道:“我也不知道啊,一开始好好的,突然就控制不了它了。”
“我不是问你这个,你不是说你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吗?现在怎么搞得浑身是伤?”
晓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哀叹道:“我刚蜕了皮,还在虚弱期,灵力减半,这风筝就是我用刚蜕的蛇皮做的。”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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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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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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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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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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