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心里有气,偏偏这臭小子说的话气人,却还有那么几分道理,让他想撒气儿都找不出一个理由来。
惠帝看着他,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就算不放心,大可送到宫门口就是,难不成进了宫,这禁卫军护不住她么?”
差点儿让这个臭小子把自己绕进去。
“是,微臣明白了。”萧云珩老老实实应下。
惠帝:“……”
“罢了,你在这儿等着吧。”他不耐烦的挥挥手。
臭小子不仅妻管严,还是个妻奴,就这样,能成什么大事。
惠帝已经不指望青年能替自己做什么,或是延续宁王的志愿,心想着他要是老实一些,别再气自己,就感恩戴德了。
不多时,乌凉与齐国的国师也都到齐了。
刑部尚书带着宁遗将那名暗探绑了过来,押至后方。
在查对之前,国师道:“为了秉持公正,请乌凉使臣也派出一位医者来吧。”
这话其实很有歧义。
惠帝脸上保持着平淡的笑,他目的不在此,况且,刺青本就是真实的,并非仿制,自然不怕这个。
乌凉一行人中,也有随行医者。
很快,宁遗与两名侍卫将那名探子抬了上来,为了确保安全,探子被蒙着面,服用过药物,此刻陷入了昏迷。
在侍卫掀开暗探手腕上的衣袖,露出与华服男子虎口处一模一样的刺青时,国师的淡定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裂痕。
但也仅仅是瞬间便消失不见。
这蒙着面的人到底是谁?
国师端坐在椅子上,镇定自若,心头却升起一团疑云。
他往那名躺在架子上的人身上看过去,一抹纤细的身影却挡住了她的目光。
国师视线上移,这一瞬间,那张从容淡雅犹如山泉清幽般的脸仿佛被风雪凝固。
好在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被查对刺青的人身上,并没有人在意他的失态。
国师很快调整好心绪。
他知道这名少女的身份,宁王的王妃,父亲曾是国公,后来因为贪污粮饷被抄家流放。
听说,宁王很宠爱她。
他收回了视线,短暂的诧异再缓和下来之后便消散,心头更深的疑惑还是源自于这名被蒙着面的男子的身份。
思虑了许久,在前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他蓦然想到了什么。
先前派来破坏琉兰花会的那些人,好像都不曾逃出去!
想到此处,他有些懊恼。
竟然忘了这件事。
国师默了默,盘踞在心头的疑惑转为凝重。
如果这人当真是他们的人,那么今日这件事,只怕无法善了。
容不得他多想,陆惜月,章太医与乌凉使臣的查对结果出来了。
这名暗探虎口处的刺青与华服男子的刺青一模一样,连颜色与各处细节都不曾有丝毫的差错。
得到答案后的乌凉使臣大怒:“好啊,原来凶手竟然是你们,国师大人,你好厉害啊,光天化日,还在他人的地盘上,竟然敢刺杀我乌凉的使臣!”
“这……必然是有什么误会吧。”华服男子都震惊了。琇書網
他转头看着国师,眼中尽是疑惑。
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呢,国师大人难道毫无对策?
“你欺我国弱,今日之事,我乌凉绝不会善罢甘休!”乌凉使臣怒不可遏瞪着一众齐国人,似乎恨不得能立刻冲上去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使臣莫急,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国师严肃开口。
乌凉使臣却笑了:“人证物证都在,国师觉得,还有什么误会?”
先前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什么仿制,什么污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戏班子里出来的。
沉吟片刻,国师下了决心:“这些人应当是大齐境地以南,同安王的手下。”
华服男子一怔。
陆惜月收拾着药箱,脑海中忽而闪过两个字。
——背锅。
惠帝不动神色的听着国师一本正经的胡扯。
当然,说是胡扯还是有些过了,大齐国同安王的大名,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同安王曾是大齐先帝最宠爱的一位皇子,与现在的齐王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只是这位同安王却不是善茬儿,在齐王没有登基的时候便为了皇位与齐王争夺不休,即便是到现在,也不曾放弃,在大齐的南方大肆招兵买马。
甚至嚣张到拒了齐国皇帝的召见,造反的意图连遮掩都不屑。
奈何他离齐国的京城太远,俗话说得好,天高皇帝远。
齐国皇帝也正是因为这么个心腹大患,对大夏也一直是处于暗地里的挑衅,不曾有明目张胆的动作。
“呵,证据确凿,国师大人难道要仅凭一人言就推翻这所有吗?”皇城司翻了个白眼,丝毫没客气的用先前他说的话斥了一句。
国师叹气,露出惭愧的神色:“吾明白诸位的顾虑,还请使臣给吾一些时间,吾必然会给使臣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为什么要信你?”乌凉使臣冷哼。
国师自认理亏,道:“为了表达齐国对乌凉的歉意,吾代表齐国,承诺付乌凉白银万两与骏马五百匹,还请使臣笑纳。”
乌凉使臣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齐国的国师这是准备用真金白银贿赂他。
万两白银算什么,不过……五百骏马可是好东西。
乌凉地处雪山,马匹是最短缺的。
不得不说,齐国的国师属实是拿捏到了他的短处。
惠帝听着,忍住了翻白眼儿的冲动。
这乌凉使臣是不是傻,这点儿东西就把他给迷到,明明对方理亏,刺杀他们的女官证据确凿,结果就这么被忽悠住了。
难怪这人就是个副手,如此没有大局观,能混到这个位置也是极限了。
惠帝忍住了,皇城司和刑部尚书一干人等却没忍住。
“国师大人,您先前还说我们陛下污蔑您呢。”
国师转过头,就见刑部尚书摸着胡须笑的古怪:“我们陛下宽宏大量,就不与国师大人计较了,只是耗费的人力物力,实在是可惜啊。”
他年轻的时候可是作为大夏使臣的代表,上过谈判桌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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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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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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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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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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