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恒被单独叫到了宣德帝跟前,不是皇帐,身后的封恒就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安静地像死了一样。

  封拓吞咽了下口水,跪地请安,宣德帝却并没有叫起,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可还是装得很淡定。

  “父皇,您叫儿臣来,是有什么事儿吗?八弟他醒了吗?”

  “他醒不醒,应该问你啊?”宣德帝冷声说道。

  那语气冰冷的,一旁的太医都吓得连呼吸都觉得是错的。

  “父皇……您在说什么,儿臣听不懂啊。”

  “听不懂是吗?那朕给你说说,问问那里还有一颗解药,下午的时候别人求走了,这好端端的营地,多少年了都没事儿,怎么今年就这么倒霉,一连出现了两次蛇伤人的情况呢?”

  “是啊,好奇怪。”封拓附和着。

  “呵呵……蛇伤人不奇怪,那就是个畜生,逮着谁咬谁,可惜啊,就是这么凑巧,恒儿现在还没醒,要是有那个药,就醒了,你说怎么办啊?”

  “这……我……父皇,我想起来了,谢大人家的千金被蛇咬了,是我说宁问问那里好像有解药的,可我不知道八弟也需要这颗解药啊,没人告诉我啊,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宣德帝冷声问道。

  “我……”封拓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紧张地心都要跳出来了,“我以为他好了。”

  他抬起头,“父皇,您相信儿臣,儿臣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我并不知道八弟需要那颗解药,当时谢小姐危在旦夕,我也是不忍心一条命就这么没了,请您明察。”

  “好一个不知道,好一个不忍心。”宣德帝冷笑着说道:“被蛇咬了,可以来找太医,诊都不诊就去问问那里求药,这是何道理?”

  “这……许是他们……他们觉得太医在看守八弟,没空管他们吧。”封拓的声音也小了一些。

  “老八啊老八,你是料准了朕没法子降你的罪是吧?”

  “儿臣不敢,儿臣……儿臣真的不知道,儿臣要是知道,定是先救八弟啊,父皇,儿臣和八弟那么好,怎么会不顾他的死活呢,这说不通啊。”

  封拓一边哭,一边跪着挪向宣德帝,“父皇,儿臣要是知道八弟就需要这颗药才能活,儿臣说什么也不会让别人拿去啊,您相信我。”

  宣德帝看着哭得伤心的儿子,“朕最后再问你一次,恒儿因何被蛇咬,你当时在不在场?”

  封拓低着头,把心一横,反正封恒这次是醒不过来了,“父皇,儿臣不知道,儿臣真的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啊。”宣德帝气得一脚踹开了他,“好,好得很啊。”

  随即,他无力的叹了口气,今日这小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封恒醒了,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刚刚的一切他都听见了,可就是起不来,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似的,可突然一下子,那压在上头的大石头就被拿走了。

  不仅如此,他还能动更能说话了。

  “父皇!他撒谎!”封恒用一只好手指着地上吓傻的封拓说道,“他跟我一起,他就在我身边,是他说拿蛇吓唬吓唬九弟的,我豁出去了,平日里我们关系那么好,出事儿了,你不帮我也就算了,还想害死我,有解药你不给我吃,还让别人抢去,封拓,你好狠的心啊。”

  封拓吓得瘫坐在地上,“你……你……胡说,我没有。”

  “就有,父皇,是他让我这么干的,就是他,结果那蛇没进九弟的帐篷,而是咬了我,他还不让我声张,说是怕事情败露,给我弄了些药说天一亮就好了,可结果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许小一口气说了太多,此刻封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而封拓这里,脸色苍白,吓得手脚冰凉且颤抖个不停,“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错了,求您开恩啊。”

  宣德帝闭了下眼睛,一来儿子醒了,那个紧绷的弦也松开了,二来,又听到了这样不堪的事实,“朕给过你机会,来人,把这个逆子带下去,听候发落。”

  “父皇,不要啊,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只是想开开玩笑……”

  “不是,他才不是开玩笑呢,他就是嫉妒九弟厉害了。”封恒说完,还觉得很解气似的。

  亏他这么多年死心塌地的跟他关系好,可结果他想要害死自己。

  宣德帝转身看着他,一巴掌打在脸上,“畜生,你以为就没你的事儿了吗?”

  封恒刚刚光顾着揭穿封拓的真面目了,此时害怕的不行,跪在床上,不停的磕头,“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都是他的主意,您罚我吧。”

  “嘶……哎呦!”

  宣德帝看了眼太医,胡太医赶紧上前检查他的情况,片刻之后,胡太医面露凝重。

  “说!”宣德帝已经没了耐心,人既然醒了,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皇上,这毒尚未清除干净,八皇子人虽然醒了,可是这只手怕是废了,若是不及时砍断,怕是毒素上涌,整条胳膊都废了,再严重点,要是入了脾脏,怕是还有性命之忧啊。”m.χIùmЬ.CǒM

  封恒傻了,大喊着道:“不要砍我的手,不要啊,父皇,我不能没有手,没有手我还怎么活啊,求求您了,去找那个宁问问,她有药,她一定还有药的。”

  宣德帝正在气头上,再说宁问问真的有药没理由不拿出来,不过他还是派人去问了,不过拿了一堆有的没的回来。

  “皇上,老奴是看着小姑娘把兜底儿都翻干净了,真的没有,她不撒谎。”

  “父皇,不要啊,您想想办法,我不能没有手。”

  胡太医也叹了口气,就差那么一粒药,八皇子运气是真的不好啊。

  宣德帝深深地叹了口气,“保住他的命吧。”

  保命,那就是断手。

  封恒当即就吓晕了过去,再醒来,他的手已经没了,那里缠着纱布,印出点点猩红。

  他恨,他喊,他狂叫。

  都是封拓,是封拓害自己成为一个残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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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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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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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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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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