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问问试着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太重了,她试了几下,才看到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她好冷啊,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一般。
“问问,别怕,舅舅来了,乖!”宁水尧的声音温润得让人心安。
宁问问自打醒来后,就没人跟她这么柔声细语地说过话,不是凶她就是骂她,还动手打她。
她全身上下是从未有过地疼,委屈地她眼珠簌簌地滑落,“爹爹……说我诅咒……奶奶,我……没有,我是提醒……提醒她。”
宁金元心疼地一抽一抽的,轻声哄着,“问问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何云阳,给老子滚出来!”
宁木苍看着小娃娃被冻僵了的身体,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甚至还结了一层冰似的,他喉头滚动,一拳头砸在了何家的大门上。
年少时候练过腿脚功夫的宁木苍这一拳头把何家的朱红大门砸的晃了几晃,“何云阳,虎毒不食子,你竟然这么对自己的闺女,你还算是个人吗?”
何云阳正打算出门,把昨天输的钱和铺子赢回来,听到有人砸自己家的大门,打开门冷声说道:“这是谁啊,活腻歪了吗?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何云阳!”宁木苍咬着后槽牙吼道。
何云阳看到宁家几兄弟排排站,尤其是宁木苍那冒火的眼珠子瞪得溜圆,他吓得心颤,赶紧去关门,可已经晚了。
宁木苍上前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何云阳被踹得飞出去几步,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畜生,你是以为我们宁家没人了吗?”
何云阳吐出了一口鲜血,然而,愤怒中的宁木苍还想要再上前,却被宁金元拦住了。
跟出来本想看看小灾星死了没有的季雪嫄吓得脸色惨白,尖声叫着,“杀人了!”Χiυmъ.cοΜ
宁木苍此时怒火上涌,恨不得一拳砸死何云阳。
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宁金元怕真的闹出人命,而且怀里的小人儿也很虚弱,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老二,先带问问回去吧,回头再算账。”
宁木苍想到小娃娃那张惨白的脸,凶狠地警告着男人:“姓何的,你最好祈祷问问没事儿,否则,我让你们整个何家陪葬。”
何云阳腹痛如绞,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相信,宁木苍绝对敢这么做。
季雪嫄眼看着几兄弟要把人抱走,眼珠滴溜溜地转着,“问问犯错,云哥哥不过是惩罚她一下,你们这样,那我们以后还怎么管孩子,这孩子要是长歪了,你们又要怪我们不尽心。”
“这是罚她吗?这是想要她的命吧?不用你们管,你们不好好养,那就我们来养。”老实巴交不怎么爱说话的宁家老四宁火炎这次说的比谁都快。
他们宁家就算再没落,也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孩子。
季雪嫄心里暗喜,总算送走了这个灾星,“那……那可是你们说的,不是我们不养,是你们非要带走。”
看着宁家兄弟们离去的背影,季雪嫄嘴角浮起一抹得逞的微笑,然后又挤出了几滴眼泪,“云哥哥,你没事儿吧?宁家也太欺负人了!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何云阳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话还没说出来,就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
宁家几兄弟先带着宁问问去看了郎中,本以为是冻伤,可郎中检查过小问问后又说这孩子胳膊脱臼了,还有一身触目惊心的伤。
要不是担心老爷子撑不住,宁家几兄弟非得冲回去把何云阳再打一顿不可。
孩子没了娘已经够可怜的了,亲爹还这么不是东西。
造孽啊。
宁问问只知道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睡着了,再醒来,便是一阵嘈杂的声音。
“卡住了,出不来啊。”
“爹,您使劲儿啊,不然下不去,是要憋死的。”
“爹,用力!”
卡住了?
用化骨符啊?
宁问问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陌生的环境。
她来不及多想,用尽全身的地力气从炕上坐了起来,便看到一大堆人围着个老头儿,拍拍打打。
“闪开!”宁问问的声音不大,还透着虚弱。
好在大家都听见了,老六宁日升回头声音急切,“问问乖,你先躺会儿,待会再说,外公被骨头卡主喉咙了。”
原来是外公啊,她想起来,自己好像被几个好看的舅舅接回家了。
宁问问大口喘着气,看着老人的脸都憋成了紫茄子色,她赶紧端起装着汤水的碗,虚空以手指写了符咒,并念道:“天上金鸡叫,地下草鸡叫,两鸡并一鸡,九龙下海,喉咙化如沧海。”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老爷子身上,听着她振振有词,却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快,给他喝下,喝下去就好了。”宁问问把汤碗递了过去,然后虚弱地又趴在了炕上。
众人也实在是没了办法,费了好大的力气也不出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宁金元果断接过宁问问递过来的水,他没想别的,只当万一水能把骨头顺下去呢?
奇怪的是,宁毅喝下去后,那卡在喉咙里的鸡骨头竟然真的不见了。
舒服了的宁毅大口地呼吸着,看着小外孙被冻过之后红彤彤的小脸蛋,露出了欣慰地笑容。
宁问问却神情严肃,这就是她外公啊,看着也不凶,而且浓眉大眼,怪好看的,只可惜被一团黑气笼罩着。
宁毅缓了半天,试图跟小娃儿亲近些,“多亏了问问……救了外公的命啊。”
他刚刚以为都来不及跟外孙女说句话就要归西了。
宁金元抹了把头上的汗,万分庆幸,趁机也不忘记给老爷子说些爱听的话,“是啊,多亏了问问给的鸡汤及时,爹,问问是您的福星,她这次回来,您的病说不定就好了呢。”
她被夸了?
宁问问笑了,舅舅们和外公相信她,还不骂她。
真好。
“问问,快来喝鸡汤吧,补补身子,可怜的孩子瘦成什么样了。”阮氏见公爹没事后,就转身去厨房端来了熬好的鸡汤给宁问问暖暖身子。
宁问问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她还真是饿了,她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可这一看不要紧。
她看到了地上站着的不知道是哪个舅舅的身上竟然趴了一只鬼。
她跟那只鬼四目相对,随即她就笑了。
鬼却懵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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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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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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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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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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