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程浩风又嘀咕起来,说的全是让他们一头雾水的话。
程浩风“呵”了两声,似是在笑,而后说:“春……晓……”
马烁真搞不懂他怎么有雅兴念古诗,胡仙仙俯首娇笑,她知道他此刻是心情很愉悦的。
那是古板大哥和乖妹儿夫妻同欢之后,他搂着她要吟诗一首,说是《春晓》。
“春眠不觉晓,只因太累了。”
“夜来娇吟声,精兵损多少。”
乖妹儿嗔怪地横他一眼,拧着他胳膊说:“真是越老越不正经,哪是‘吟诗’,分明是‘淫诗’。”
“我哪有不正经?是你想歪了。今年天气升温快,蚊虫出来得早,那蚊虫飞来飞去哼哼唧唧直叫能睡得好吗?把蚊虫队伍的精兵打死了不知多少,要好好睡了,天又亮了。”
乖妹儿撇撇嘴,“强言狡辩。”
古板大哥没有又疯又傻,只是偶尔受到刺激会头疼不已,或者半夜突然惊醒说胡话。有些事他记得清,有些事在他的记忆中和别人的记忆中完全不一样。
比如小青梅的事,在他现在认为,就是当年父母为哄他回城,逼迫他和小青梅在一起。后来小青梅自己适应不了他古怪刻板的性格,又得知他放弃继承家产,觉得跟着他没盼头而离开的。
乖妹儿不敢多解释,他这样认为就这样认为吧。如今的他少了敏感阴郁,多了逗比猥琐,她有些不适应,但她为他开心。
以前,她总是望着他眼中那散不去的阴云,问他在想什么。现在,他总是觉得她神情中有一丝悲怆,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忧愁。
她说自己没什么忧愁,他觉得她隐瞒,“你不要瞒着我,我们做着最亲密的事,你眼神都有些飘忽,似乎心不在焉。”
"有吗?"她心虚反问,自己真的那么不会掩藏心事吗?他不如以前心细,可他毕竟是他啊,在夫妻之间亲热时注意对方眼神是否专注,心思何必要如此细腻?
她可不敢再扯开话题,认真给他讲:“我在想你以前说过的话,你说: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做那些事就是彼此拥有,事后会感觉踏实满足、愉悦温馨。要是两个没有感情的人一起做那些事,就只是贪图刺激,放纵破坏欲,是破坏欲而不是性欲,事后只剩悔恨和空虚。”
古板大哥搓搓额头,“我以前说话那么酸?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吧?乖老婆懂这么多道理,要不,你写本书吧?”
从那天起他没事儿就催她写书,写她讲过的程浩风和胡仙仙的故事,还有其他许多很离奇的人、很离奇的事。
她写过很多小故事,她喜欢写甜蜜简单的小故事,她说太虐心复杂的故事她自己都会受不了。
他很失望:“你爱写故事,为什么总写别人的故事?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不肯,不管什么事都比我的要求重要,只有我是最不重要的。”
他偶尔会像小孩子般不懂事儿,她不会跟他计较的,耐心劝他:“我先把晓哥和天哥的故事写完,好不好?他们的故事应该有很多人看的。”(晓哥是女的,天哥是男的)
他闷闷不乐,还是只有点头答应。他不知道她其实试着写过那些离奇的事,写着,写着,总是写不下去。不是没得可写,是写得心累、心疼。
托老观主的关系,他仍有份闲职做着,工资微薄,够养活他自己。乖妹儿父母不敢多埋怨他,只是觉得女儿辛苦。
他工作清闲,每天下班挺早。等她锁好铺子骑车回小区时,他总会等在楼道口帮她拎车。
邻居都说他好疼老婆,她父母说他是假疼人,要真疼老婆就该多挣些钱,让老婆不用辛苦做事。
她知道他的情况,不出什么意外都算好的,怎么能逼他挣什么大钱?
只不过知道是知道,有些话说多了,无形中就会影响人。
有一天她因账目出了点差错,心情不好,他仍是笑眯眯地帮她拎车,她冷声说:“我自己能拎去锁好,你别天天等在这儿,出来进去的人那么多,看你杵在这儿就跟个傻子似的。”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呆了半晌,默默回家。
那天晚上,他半夜发高烧,一直不停说胡话,说他终究会消散无形,说她终究会忘了他的。
打电话叫来社区医生,明明他烧得浑身滚烫,医生量体温后偏说他没有发烧。还说他是有精神病,他们普通医生治不好。
蓝莹莹赶来看他,问乖妹儿是不是说了什么刺激他的话。乖妹儿想起来,不停跟他道歉,他仍是没有清醒。
蓝莹莹就骂他:“你再闹就把你捆精神病院去,让你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你到底心不心疼她?你是故意要让她伤心难过是不是?”
这一骂倒起了点作用,他缓缓睁开眼睛,不再乱吼,而是握着乖妹儿的手问:“我在心里给你打一百分,你给我打多少分?不会是零分吧?”
乖妹儿不停摇头,许多话哽在喉间说不出来。他见她摇头,又问:“不是零分?哦,我知道了,以前是零分,现在这样子只能是负分了,扣除得变负分了。”
乖妹儿狠咬自己手背,疼痛感压下悲伤感,她终于说出话来:“不,我给你打九十九分。本来是一百分的,只怪你给我打了一百分,我不配得一百分。你这么不会评分,所以得扣掉一分。”
她说得他涩涩低笑,蓝莹莹他们几个大人在旁抹眼泪,小丫头倒委屈巴巴地问:“妈,我能得几分呢?我比爸爸乖一点,可不可多点儿分数?”
古板大哥红得发乌的脸色稍微恢复正常,他坐起身,抚着女儿的头说:“你分数当然多啦,是两百分,爸爸给你一百分,妈妈也给你一百分。”
这件事情就此解决,但乖妹儿害怕再发生类似的事。她更害怕再这么下去,她自己精神状态也会出现问题。
蓝莹莹说也许可以照古板大哥所提议的那样将一些事编进书里,让他在不知不觉中看到那些故事,让胡仙仙他们也能感应到这些故事,或许冥冥之中就会有解决之法。
乖妹儿开始动笔写书,她想寻个能贴合自己想法的封面,寻来寻去都寻不到。wWW.ΧìǔΜЬ.CǒΜ
隔壁打印店的小弟见她对着一张张图片很苦恼的样子,就问她怎么了。她说出事因,他说他帮她做一张。做之前,让她先说说对封面图片有什么要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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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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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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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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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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