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日茫相信所提要求能得到允许,已慢慢往外挪步。
徐家娘子的生死对于在场多数人来说,没有楚凡那么重要,要是她和佘日茫离开,事情还好处理些,于是都分散退开。
黄璧书向他们靠拢,像是要接走徐家娘子,却直盯着赵小锅。
他们刚才已交换主意,趁都注意佘日茫逃跑,冲进去拿走火药。
那些火药是黄璧书所放,要找到再收起来不难。
等赵小锅无所依傍,会乖乖往外逃,不再浪费时间。
佘日茫快要跨过门槛,赵小锅还挺支持似的朝外让了一步。
可是,赵小锅让了一步的同时,却蹭起脚下那些火药粉末,蹭出一串火星朝屋内最近的一个角落射出!
灵气引火当然很准,火星一沾那角落的纸钱,火花猛燃而起,随即爆响传来,烟雾腾腾。
屋外的人多数跑开躲避,黄淑儿和程浩风一个飞出不凡钩链,一个飞出戥星剑,凛冽剑气劲风拍压明火。
火还没有灭,黄淑儿手腕一翻,将不凡钩链朝赵小锅打去:“敢毁我儿子灵堂,受死吧!”
程浩风则喊着:“快,都来救火啊!”
话音未落,却听佘日茫惨叫一声,他的后襟着火了,烧得他火辣辣地疼。
“噼啪!”
紧接着,他脚边又是一声爆响,炸得他的脚焦黑。
“哈哈,疼不疼?让你们听我把话说完,你们偏偏要自找罪受!再敢乱动,给我死!”
此时黄淑儿的钩刃已打至,赵小锅矮身一缩,钩刃抓刺入楚凡的肩头。
“嘶……”
楚凡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黄淑儿赶紧撤了不凡钩链。
赵小锅大笑大吼,又轻割了楚凡几剑,不致命,但是疼得楚凡嗷嗷乱叫。
“嗷,救命……求你们……求你们听他安排……”
“听到了没有?楚家公子求你们啦!”赵小锅笑着用命令语气说,“要想他不死,要想你们不陪葬,少耍花样,用灵气御物灭火,不许进来!”
听如此说,佘日茫不再动,程浩风、黄淑儿、黄此石、秦逸和秦家高虎等人隔空御物拍打火焰,又有手下送了水来,遥遥托水桶半空倒下水去,极快灭了火。
因想要逃跑,又被炸而跳脚跑,佘日茫已退到门外面。
赵小锅用恶狠狠的语气说着威胁佘日茫的话:“我不准你逃跑就不准逃跑,你再敢乱来,信不信我把你也拉着陪葬!”
佘日茫欲哭无泪,对着程浩风说:“想想办法呀,我不想跟这个疯子一起死!”
“不想跟我一起死?我还不想跟你一起死呢。刚刚只是撒了一点点火药末儿,吓唬吓唬你们,要是再不听我的,把你们全炸上天!”
程浩风上前一步,肃然说:“一切都依你,你想重验黄费尸身,但当下战乱,并没有专门的仵作,找当过刽子手的人和一些收尸的人来行不行?他们多少也懂些辨别尸体伤痕的方法,懂得推断死亡时间。”
“行啊。”赵小锅爽快答应,“反正我只要他们摆弄残骨,又不是要验毒验蛊。”
看他们听得疑惑,赵小锅胸有成竹地说,“对于谁是真凶,我已有怀疑对象,只是要证实一下。”
天已蒙蒙亮,寻来的刽子手和收尸人们到了,赵小锅让他们用清水清洗残骨,再用开水泡残骨。
黄淑儿坚决反对,不愿意看着儿子的遗体被弄来弄去。
旁人纷纷劝她,找到真凶更重要,她才没阻拦。
一盆盆的水端进,一盆盆的水端出,污水更激发腐臭味道,在场的人纷纷掩鼻。
待得把残骨泡入开水,香料香气和腐臭气同时被水汽蒸发,更是形成一种比恶臭更难忍受的怪臭。
徐家娘子被挟持着,隔灵堂近,身体又不好,她连连几声干呕,但没呕出什么,还因为被掐着脖子,气堵得太紧,两眼一翻,陷入深度昏迷。
佘日茫傻眼了,这情况不及时救治要死的,到时候拿什么保自己逃出去?
“佘日茫,快给她擦药,再服下蜜水!”程浩风扔去两个小瓷瓶,“这是麝香冰片膏和特制山花蜜,将膏抹在太阳穴祛异味醒脑,再用蜜水润心补身。”
等徐家娘子悠悠醒转,赵小锅让人洗残骨已洗好。
叫那些洗的人退走后,赵小锅问在场的人:“你们仔细感应一下这残骨气息,有没有感应到什么特别的气息?”
还留在此处的人多半是功力颇高修行者,隐隐感应到有一种强大的气息,但又说不上那是什么。
“我知道啦!龙气!”
听佘日茫突然高喊,众人都看向他。
佘日茫本属异类,感知天生更灵敏,他略显兴奋地说:“这很淡的强大威严气息,是龙气!还有点像我师父……”
赵小锅立刻接话:“对,就是龙气,就是你师父的气息!龙对蛇天生有压制,你对龙气更容易察觉,你师父的龙气更是与众不同,你对你师父也算熟悉,感应到你师父气息感应得很对。”琇書蛧
这时秦家高虎和矮虎、瘦虎也认同这是龙气,黄此石也同意了龙气之说。
黄淑儿闭目仔细感知,又缓缓睁眼道:“还真是龙气。”
萧年和黄璧书没说话,瞥向程浩风,他向他们轻点头。
赵小锅高声道:“你们静下来听我说,刚发现黄费的残缺尸身,全被恐惧和震惊笼罩了,没有注意感应气息,后来又用香料掩盖了龙气,这条线索就断开。我也没感应到龙气,但是一遍遍回想那天的事,那浓浓大雾越想越蹊跷,怀疑是刻意为之。在那时那地,也只有臧玄蛟能弄出那样的雾。我便推想,要是和臧玄蛟有关,会不会有残留龙气?”
在场的人一多半没见过那夜浓黑大雾,但听那天巡逻的人讲过那浓得黏稠的黑雾,在夜里能夜视的修行者都会伸手不见五指。
场中更寂静些,赵小锅对着黄淑儿说:“有这个猜想后,等你抓我来灵堂磕头,我格外注意龙气,终于有一天我感知到了极微弱的龙气!”
东方现出一抹橘红的光,云朵变幻出五彩,朝阳将要升起,看来今天是个大晴天。
赵小锅看着天空沉默片刻才又说:“我开始琢磨怎么证明龙气存在,后来想到香料用水洗会被洗去会淡化,而龙气遇水反而更明显,我一定要试试这个办法。”
佘日茫冷哼一声,又长叹一声:“哼,噫……你不惜放弃逃跑机会也要用用这办法?你够傻的!你不会等逃出去稳定下来,再用别的法子证明龙气啊?”
“我等不及了!你明不明白我等不及了!”赵小锅吼得脸红筋涨,“没有人在乎我,没有啊!程浩风还想把我送去当药人!药人,那是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如死!我还不如为洗刷冤屈拼一次,大不了同归于尽。”
想告诉他真没有要送他当药人,想告诉他自己就是杀黄费的真凶,程浩风还是没有说,这种境况,赵小锅又这种状态,说了除了让事情更复杂,没有任何用。
程浩风低眸看着地面上的灰尘,暗淡灯火将他的侧影照得细长枯瘦。
黄淑儿思考着赵小锅所说,又问:“你怎么不早提出疑点,让我安排人去查?说不定是你勾结臧玄蛟杀我儿子呢。”
“我早提出疑点你真会查吗?说不定又要鲁莽搞来搞去,把惟一线索都破坏。黄淑儿啊,以前查不出真相,也是你自断线索!要不是你护着残骨不要人细看,要不是你用香料,要不是你只顾打这个杀那个,早查出真凶了!”
“不……”黄淑儿摇摇头,退到一堵墙边,对着墙拍头细想。
众人都静静等着,看黄费之死还有什么隐情。
想了约半盏茶时间,黄淑儿转身指着赵小锅问:“臧玄蛟杀我儿子干什么?我儿子没事儿也不可能去招惹被镇压的大魔头。臧玄蛟被困在阵中,也不可能抛尸,寻到残骨的位置,他的灵气延不了那么远。赵小锅,你是不是骗我们放你走?”
赵小锅冷冷一瞥黄淑儿,又微讽笑说:“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啊?我没说臧玄蛟是真凶,只是说此案定然和臧玄蛟有关,臧玄蛟没必要杀黄费,与他有关的人求他相助去杀,他会不会出于帮人而杀?”
众人纷纷点头,同时也猜测起来,能让臧玄蛟愿意出手帮的人不多。
赵小锅继续说:“那天的浓黑大雾,必是修为天仙阶位以上才造得成,羲明山上只晁玄同和臧玄蛟有那修为,晁玄同动机和时机都没有,只能是臧玄蛟所为!造出大雾必然是要掩盖杀戮场面,那这行凶者必然不是什么外来的陌生恶人,定然是大家都容易想得到的比较熟悉之人才需要掩盖。”
这猜测范围又小很多,是段梦柔吗?不可能,她都不认识黄费!是水妙虚?还是鄂日浑和佘日茫?程浩风?塔吉坦和秦逸联手?还是林芷君?或是扆彤焰和秦沐风联手?
听了被猜的人,赵小锅对众人说:“我也不能断定是谁,只能断定不是秦逸!绝对不是秦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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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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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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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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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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