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我知道你们心里很苦,但是能让事情更完美些解决更好。这样吧,你说说你们的计划,我再讲我的计划和我的理由。你若愿意协作当然好,你若不愿意,我们可以各行其事。”
对程浩风已有所了解,徐有才还是感到看不透他,看不透,却又有信任感,思索片刻,把他们的计划都简略说了。
那一年徐家小儿子被马踩伤后,不知是谁先动手造成孩子死亡,只能确定是秦家的人,因为那天是秦祥和秦逸带人出去打猎,所以徐有才报仇主要是想杀这两个人。
徐有才打算救出卢阿槐夫妇后,让他们欠个恩情,再求他们出手杀秦祥。
他们功力不高,为确保万无一失,徐有才还做了另外安排。
秦祥专门玩弄小家碧玉,这附近有一个姑娘也曾被他纠缠,准备让这姑娘引他前去入局,劝他喝酒时,令他神不知鬼不觉喝下安魂水。
黄璧书那里还有一丢丢安魂水样品,用了安魂水后,秦祥功力降低很多,让卢阿槐夫妇联手除掉他应当不难。
除掉秦祥,等秦家的人乱成一团,再把杀黄费的罪责扣定在秦逸头上。
目前徐有才他们已查证黄费身上是砸击伤,秦家五虎中的胖虎所用圆坨棒,能造成相似的伤。
即便没有证实那些砸击伤是致命伤,但明显伤痕能让不懂验尸的人,在仔细观察后也可以确定是砸击伤。
那天,胖虎又正巧上山见过秦逸,虽然不久后下了山,但可以说成是他埋伏在山下没有走远。
秦家五虎的功力都高,要是有胖虎相助,秦逸无需塔吉坦帮忙也能杀黄费。
这一切不能直接证明秦逸是凶手,但足以让他的嫌疑加大,再添油加醋说一番,黄淑儿能信个七八分。
再说些蛊惑的话,让黄淑儿怒不可遏,引她打死秦逸。
借刀杀人,徐有才报了仇,黄璧书也不必嫁给秦逸。
听完这些计划,程浩风凝视徐有才良久。
“徐先生,且不说有没有把握让刘都放人,有没有可能让黄淑儿发怒杀秦逸,即便你们达成目的,然后怎么收场呢?这么做,秦家还没有败落,秦福和秦禄会追杀卢氏夫妇和你,秦家还会和刘大将军、和黄家彻底闹翻,乱世又添乱。”
徐有才两手握在一起,在桌子边按了按,仿佛是要给自己鼓足勇气:“只要能报仇,我不在乎生死。”
仇恨能带给人力量,也能让人毁灭。
程浩风拧眉肃色说:“你不在乎,别人呢?卢阿槐和藤姑会被逼到绝路。那个帮你们引秦祥入局的姑娘,也会被秦家逼死。还有你另外的子女往哪儿逃?不能为了给小儿子报仇,不顾他们安危。秦家狠毒,报复起来,不只相关的人难逃,只怕你的亲戚乡邻也会受牵连。”
昨夜没有下雪,却依然很冷,房檐下垂着一根根冰棱。
徐家娘子也在听他们谈话,听到会有这些后果,她心中更难过,捂着脸低声抽泣。
程浩风看看她,再继续对徐有才说:“黄璧书也再难有人敢娶,并且一旦和秦家闹僵了,黄家不会再保持中立态度,连圣光府也不再中立,局势会更复杂,几方势力暂时的平衡打破后,会有更多战乱。”
这些道理,一说就明白,想想那些后果,徐有才眼中的情绪越来越复杂。
“那能怎么办?那我的孩子白白惨死,永远没办法报仇了么?该怎么办啊?!”
徐有才趴在桌子上哭起来,男人压抑的沙哑哭声,更令人心酸。
蔡宝光的鼻子抽了抽,仰起头擦擦眼角,深吸几口气,待得平静些,又恳求地看着程浩风。
“有办法,只是要多忍耐”,程浩风眼神无波无澜,“让整个秦家败落,能报仇还能付出最小的代价。我们目前所做,要给他们制造很多麻烦又要让秦家抓不到把柄,让他们不断处理乱子,疲于应付,想害人也腾不出手,最终伤害不到我们。”
徐有才抬起头,扯袖子擦了擦眼泪。
忍下悲痛,再问:“那当然很好,可要怎么让秦家败落?”
“第一步,要得民心,我们要粮食……”
刚一说完,徐家娘子猛地站起来,大声说:“我们家藏了粮,有差不多十几石呢,只要你能帮我幺儿报仇,全给你!”
程浩风哭笑不得,摊了摊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蔡宝光低笑了一声,解释道:“我们不是要粮食当酬金,是给老百姓吃,稳住民心。不过,要是你们肯捐出粮,带动那些家里余粮多的人家也出些,凑起来分给没粮的也挺好。”
程浩风向徐家娘子微颔首,又接着说:“秦家要败落,秦州和附近州县还不能乱,得先解决那几十万人的口粮,我们先忍忍,一切我都会安排好。”
徐有才问:“你前两天不是出主意弄粮食,弄了不少吃的分给贫穷人家了吗?”
徐家祖上是官宦人家,徐有才有能力查案在乡民中有一定威望,他能挣钱,他的家人又勤劳节俭,所以家中有存粮,他没有关注过秦州和附近州县到底有多缺粮。
程浩风告诉他:“那只是表面,让富户捐粮设粥棚,有多少富户会实心实意拿出所有余粮给别人吃?再者,你们这样的小康之家虽说也有点余粮,你们自家也要吃。至于去山里打猎、采野菜野果,只能让人有个希望,不会心慌,实际找来的食物很有限。等明年收粮至少还有五个月,别的事还能再忍再拖,粮食之事必须先办,人命关天。”
程浩风说完,徐有才起身走到他旁边,深深施一礼,神情中满是崇敬。
程浩风稽首还礼,他又坐回对面。
他问程浩风需要他做什么,愿听安排。
程浩风让他去做分析,黄费所受的砸击伤,不是秦家胖虎的圆坨棒所致,圆坨棒是浑圆光滑的,而黄费的伤是带尖棱的器物所致。
当时曾用石头砸黄费,石头有棱角,砸他是为了掩盖原本的打斗痕迹,程浩风后来想利用那些痕迹做疑点,今天又得知徐有才正要利用伤痕,这巧合能让事情漏洞更少。
赵小锅的铜锤是八个小斜方的面组成,那些方形还不规则,棱角颇多,与黄费所受伤更吻合。琇書蛧
当然只是要把嫌疑引向赵小锅,不是扣定赵小锅,这让黄家的人自己做判断。
专心听完,又讨论了一下怎么说才可以更好,再定下实施办法。
谈妥后,徐有才忽然一副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的样子,最后又忍不住说:“程……程仙师,你对黄费之案的细节很清楚呢,平常并没有见你谈论查询这个案子……”
程浩风没有接话,抬眸和徐有才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凝固,而后会心一笑。
起身告辞,程浩风和蔡宝光回到刘家酒铺已是中午。
腊月初十下午,他们装好准备的物品,到秦府大门外求见。
秦家看门的护院说主子们都很忙,没空见客。
“你只管去传话,他们一定会见我,我能证实秦逸没有杀黄费。”
那个护院听了后,赶紧跑去传了程浩风的话。
很快,他们被请到秦福的书房。
秦福客气地笑了笑,又对程浩风说:“程道友为犬子的事费心了,有什么证物,请交给我找人查证举证。”
“我此刻不能交出证物,需要让秦家主事的人,以及秦师侄本人,还有黄费的父母一起在场,再让塔吉坦法师旁观做见证,才可以交出证物来,由审案的徐先生分析判断。”
秦福不接受这条件,害怕有陷阱,万一不是给秦逸脱罪是要给秦逸定罪呢?这条件下,那可再难有辩驳机会。
两人争论几句,程浩风为了说服他又讲:“请放心,没有陷阱,那是相关秦师侄的秘密,因为关乎秦师侄生死,我才讲出来帮他做证。已经反复证实过,定会让黄家相信秦师侄没有杀黄费。”
秦福的眼睛虚眯一下:“秘密的事?你想说小逸和那个异族荡妇的事?我其实已知道那事。我们提过,那难以求证,也难以让黄淑儿相信,弄不好还会招来非议,要是被那荡妇的丈夫知道,小逸被逐出山门都是小事,还可能遭报复丧命。”
他们为了让秦逸脱罪,提过秦逸那夜在勾搭有夫之妇,可是没讲那夜是和玛菲莉一起,让黄淑儿以为他们是随口乱说,他们秦家要随便找个女人做假证太容易。
程浩风早已想到秦家所顾虑的一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缓声道出:“我能让黄家的人相信秦师侄无罪,尤其是会让黄夫人相信。也有把握让这件桃花事不传出去,不影响秦师侄前途。”
若是能如此,当然对秦逸很好,秦福不再犹豫,按程浩风的条件,把要请的人都请到了议事堂中。
程浩风让蔡宝光把物品放在堂中圆桌上后,吩咐他先回去,并且不要把今天到秦家的事往外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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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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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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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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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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