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眠浅,加上心里压着事,一晚上都是迷迷糊糊的。
半夜听到有人砸门的声音,商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声音又急促的敲了几分钟,像是要把门给敲破了似的,商渺才反应过来。
房子在一楼,窗户外面就是个小花园,商渺视线不好,但能听到有人在用东西砸窗户的声音。
好在以前为了防贼,外公在窗户外装了防护栏,所以那些人还不至于翻窗户进来。
只是半夜这样敲门砸窗,多少还是有些吓人。
商渺锁在被子里没敢动,她甚至不敢开灯,害怕那些人知道她在家。
间或的,她听见有人在喊“还钱!还钱!”
商渺强忍着镇定,摸索着拿上手机,然后打了110。
她说话声音很低,外面那些人砸窗砸门的动静却越来越大,听的人心里发慌。
不过商渺的理智还在提醒她,她摸索着下床,去江将房间门反锁。
只是房间里光线太暗,她不小心踢在了柜子上,生理泪水瞬间被逼出来,却也只能闷哼一声,又磕磕绊绊的回到床上。
外面的吵闹持续了二十几分钟,警察来了才消停下来。
商渺听着外面的哄闹声,心里越来越沉。
等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商渺心里的恐慌和害怕却又一下子都冒了出来。
刚才的镇定不过是在危急时刻的应激反应,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她抬头看向被厚重窗帘遮住的窗户,总觉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人从那里跳出来一样。
商渺闭上眼睛,眼泪不自觉的滑落。
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谢浔过来的时候,工作室的其他人都一起过来了。
是商渺刚刚没忍住打的电话。
谢浔看着她发红的眼眶,还有惨白的脸,眉心微沉:“你没事吧?”
商渺摇头,她现在是后知后觉的害怕,手脚都在发软,更别提说话。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棉质睡裙,长发垂落身后,也赤着脚。
是刚刚谢浔打电话说他到了的时候,商渺才敢去开灯,然后开门。
谢浔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直接披在商渺身上,他看着她赤着的脚,眉心微微拧了下,随即瞥开目光:“这里不能再住人,你去收拾下,回我那。”
商渺现在心里一片乱麻,谢浔说什么,她听什么。
只是她没回房间,而是抬眼看向谢浔,似乎有些迟疑。
谢浔睫毛动了动,“我去检查下窗户,你再进去。”
商渺点头,跟着谢浔回房间。
今夜外面有风,窗户一拉开,就是凉风纷飞。
商渺瑟缩了下肩膀,谢浔就已经关上窗户,“窗户没有损坏,就是有些脏。”
他说完退到放门外,替商渺带上门,“你先整理,我在门口等着。”
商渺现在确实不太敢一个人在房间里,她喉咙哽咽了下:“谢浔,谢谢你。”
谢浔嗯了声,突然问商渺,“你喜欢梵高吗?”
商渺一愣:“我喜欢他的向日葵。”
“莫奈呢?”
谢浔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商渺说着话,从艺术家扯到哲学家,又聊到当下的明星。
商渺原本紧张的情绪,在这场不着边际的对话中,慢慢稳定下来。
她换好衣服,提着行李箱打开房门,将谢浔的外套还给他。
谢浔没接,反而是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你拿着。”
一行人连夜又回了别墅,出门的时候,商渺看到自己家门口被人用红色油漆写上了还钱两个字。
曲然然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估计是认错门了,没事的商渺姐,整好你可以和我睡一起呢。”
原本,商渺也以为应该是有人认错了地方,直到后来——
商渺走回到谢浔的别墅,这边人多,她安心不少。
只是曲然然他们都借口她受伤不方便,一直抢着工作不让她做。
那天晚上来砸门的一群人,很快被查出来就是一群小混混,曲然然还陪着商渺去警局做了笔录。
她最近好像和警局格外有缘,来了好几次。
燃星跟凌华的合同还在拉扯之中,至今没有明确态度。
谢浔他们依旧实时出去,只有商渺被留在别墅,谢浔让她好好养伤。
商渺没办法,只能负责些后勤工作。
谢浔的别墅是在八栋,而与此同时的六栋。
傅箐手里端着红茶,面带微笑的看着对面的何穗,“真是稀客,你可难得到我这里来,之前怎么叫你都不来,听说你前段时间住院了?”
何穗心情显然不是很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傅箐挑眉,没接这话,反而是转了话题:“你不是在给盛聿看儿媳妇吗,有没有看上眼的?”
傅箐跟何穗算是手帕交,关系很不错。琇書蛧
只是后来傅箐跟着丈夫去了外省一段时间,最近才回来。
“我看上眼的,人家可未必能看上眼。”何穗心里烦,她本来长相就严肃,现在沉着脸,看上去不太好惹。
傅箐却了解她的脾气,笑了笑说道:“又和盛沧海生气了?当初你怎么跟我说的,说嫁给谁不是嫁,嫁个有能力的总比纯粹吃软饭的好。”
“那我还真不如嫁个吃软饭的。”何穗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半晌百自嘲开口,“总好过现在把日子过成这样乱七八糟。”
“盛沧海也就算了,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盛聿现在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
傅箐连忙打住,“我刚刚可是叫了盛聿过来,好歹我是他干妈。”
-
一大早谢浔他们离开的时候,留下不少废纸,商渺整理了没有重要物品以后,就都塞在口袋里拿出去扔垃圾。
她最近被迫留守在家,为了方便,加上也没什么心情打扮,所以每天都是居家服,素颜朝天的。
而她在扔完垃圾以后,转身的瞬间就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正徐徐而来。
商渺垂下睫毛,转身就想走,却听见那人不轻不重的一声:“商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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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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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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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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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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