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候在一旁,无声无息的绿浓,见他的皮下再次浮现起了诡秘的红纹,那双半人半兽的眼睛在夜色下,发着幽幽的光亮,她轻抿起唇角,心里头觉得在此时此刻,屋内不应该是毫无动静才对。
那酒她下了从白文舟那处所得的,白家多年以来精心研制而成的,用来控制压制母蛊的秘药。
宋允体内的母蛊虽不知为何毫无踪迹可寻,连白家那活了好长岁数的蛊医都没办法将母蛊从她的身上引出来。
一旦没有新的母蛊替代旧的母蛊,母蛊一旦不受控,若是落入了有心人手中,怕是会引来大灾锅。
可也正因为如此,母蛊却也能为他们挣得一条出路,只是风险还是大了些。
毕竟……
真正的白文舟,就是因着母蛊之事,方才成了活死人。不然,也就没有现在的白文舟什么事了。
垂下了眸子,想到了那个面容平庸,几乎将假面与自己本身的皮肤融为一体的女子,花铃觉得她为了报答所谓的恩情,也是蛮豁的出去的。
不过,豁的出去归豁的出去,在这样扭曲诡秘的环境下,这假白文舟,人都变态了不少。
扯了扯嘴角,想到了温清从欲仙阁离开,回了白家一事,心中陡然生出了几分的幸灾乐祸。
在她看来,假白文舟能坐稳当了这白家家主之位,想来是有点水平在身上的。就白家的那群老不死的,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了。要不然,温清也不会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在年幼之时“死”在了白家,随后被辗转卖到了欲仙阁。
在对外上,欲仙阁可是柳州有名的花楼,比一般的花楼还要花,秘辛腌臜也多,将他卖到了这处的人,当初也是想着让他永远也翻不了身。
不过,有些事情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
那些人,应当也没有料到,温清是个心狠的,他不止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生生的从陪人卖笑的小倌一路成了主事人。
抿了抿唇,想到了这些年被温清这斯压榨的经历,花铃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若说温清管理着欲仙阁明面上的事务,那么她,便是欲仙阁藏在暗处的一把刀。
只是……
这把刀在温清得势以后,只能被他狠狠的压上一头,即使是名头再响,也出不了头。
思及此,花铃觉得自己这个阁主当得还真是失败,明明手握着能控制温清的毒,却依旧不敢真的动他,生怕他跟她鱼死网破,拉着她一块死。xǐυmь.℃òm
笑话,她还有一大段美好的小日子要过,她才不会这般自讨苦吃,真惹了温清那个疯子。
耳畔是风声呼啸,在原地来回踱步了许久,眼睁睁的看着绿浓已经全然半蛊化,屋里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一下子就急了。
看着绿浓这个反应,白文舟给的秘药不可能对宋允一点作用都没有。
白家的蛊虫有个毛病,就是只认最强大的那一只蛊。
绿浓身上种下的蛊虫虽然是这十来年间研制出来的,勉强能对抗母蛊的存在,但真的对上母蛊后,他们才发现,宋允身上的,由白家先祖白苏遮研制出来的母蛊,依旧很强悍。
即使是绿浓身上的蛊虫,也难以抗衡它。
也正因为如此,那秘药若是在宋允身上起了作用,其它蛊虫也会蠢蠢欲动起来。
目光落在了明显已经躁动起来的绿浓身上,花铃见他面色痛苦,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了他虽是白文舟送给她的,但凭着他对白文舟的心思,想来有朝一日,待大事将成后,她也是要将他还给白文舟的。
在这段他待在她身边的日子里,她指不定还得有多少牛马事指着他来做。
眼眸微垂,这般想着,花铃眸光一顿,半晌后,缓缓的走到了他的身边,调动起体内的内力,蓄于指尖,于他额上轻点。
随着他眼皮阖上,她扶着他,随意的将他搁到了屋檐之下。
在做好这一切后,她才来到了屋门处,迟疑了半晌,方才曲起了手指,轻敲着屋门。
只是……
还没敲上几下,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道极霸道的劲风从屋中袭来,身体的本能让她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惊悚之余,她抬起眸子,正欲上前查探。
可下一刻,一道清冷的嗓音从屋内传来,让她瞬间停下了脚步。
“出去。”
“是。”
看着重新合上的屋门,感受着周边的寒意,花铃紧抿着唇,扭头直接点了绿浓的额心,在他幽幽转醒之时,拉着他迅速离开了院子。
在坐回了马车上的时候,她细细的回忆着刚刚从屋内发出的劲风,越想,她心越惊。
她曾经就听闻过,慕容止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以前她只以为是传闻夸张了些,没成想,如今的慕容止都已然成了废人,竟还有这般功力。
想到了他在柳州将欲仙阁和白家玩得团团转,将他们尽数算计了进去,花铃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温清那个向来不愿意屈居人下的疯子会在慕容止面前装模作样,甚至做出了曾经最不耻的投诚一事。
她还以为,是他开窍了,学了她曾经的路子,为此还在心中嘲笑他。
没成想……
他这般做,也许因着没得选。
另一边。
“啧,看来是药起了作用,蛊奴们都躁动了起来呢。”轻挑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山洞里这些明显躁动不安的蛊奴们,温清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是起了作用。”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椅子上,白文舟面无表情的盯着温清,看着她这个明面上,刚刚寻亲回来的兄长,沉默了许久,方才继续补充道,“可以将我放了吗?”
“呀,你瞧我,怎的将你给忘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浮夸的用手捂了捂嘴,做着惊诧的表情,温清慢悠悠的伸出了手。
寒光在指尖划动,几乎是同一时间,捆着白文舟的绳索尽断。
感觉到身上的束缚感消失,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温清身上,白文舟的面色并不算太好。
看着周边躁动的蛊奴,她突然出声,“我听闻,欲仙阁有种控制人的毒药,若我是你,当初,我便该给他下一壶。”
“你以为我没下吗?”眼皮微掀,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文舟,温清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很实诚的对她说道,“不要再动那些歪心思了,不然,你还能不能活着,是个未知数。”
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点什么,他又继续补充道,“欲仙阁流传了几代的东西,殿下吃着就像是吃糖豆子,他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强上许多,更别说,白家的母蛊如今在他手里。”
隐晦的扫过了整个山洞中躁动不安的蛊奴,温清话点到这,也不继续再说下去。他挥了挥手,又打了个哈欠,“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歇着了,你若是还有闲情雅致,你便在这里继续看着这些蛊奴吧。”
撂下这句话,温清从椅子上懒懒散散的站了起来,随后慢悠悠的走出了山洞。
直至于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范围里,白文舟想着他自打回到白家以后的作风,只能暂时压下了心中的郁气。
看着满山洞的蛊奴,她深吸了一口气,半晌后,大跨步转身离开。
……
北风呼啸,卷起遍地积雪。
屋内,烛火通明。
牙尖微痒,宋允半途醒来,脑子依旧不是很清晰,目光所及皆成了一片血色,所有的声音似是在她的耳畔无限的放大,惹得她分外烦躁。
仰起了头,看着面前容貌如玉的男子,她想也没想,直直朝着他扑了过去,一口咬在了他白皙的脖颈上。
只是……
在牙尖堪堪咬破男子的肌肤之时,似是有一道声音在脑海伸出制止她的所作所为。
似是,若是她真的一口将男子的脖颈咬断,将会有什么难以预见的大灾难在等着她。
动作一顿,感受着身下男子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的呼吸声,还有从他身上陡然升起的迫人气息,她突然有点害怕了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害怕身下这个明显弱不禁风的貌美男子,但下意识的,她微微抬起了眸子,在对上他那阴森森的凤眸以后,下意识的送开了牙,随后舔了舔皮肤上因着她尖锐的牙齿而流出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鲜血。
“……宋允。”颇有些咬牙切齿的看着已经完全蛊化的少女,袖口处的刀刃在她扑向他的那一刻,“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此时此刻,感受到了脖子上的热意,慕容止的脸倏地一下红了。
“松开……”身上的热意渐盛,慕容止深吸了一口气,艰涩的开口。
可是,如今将他压在床上的少女,已然不能听进他的话。
明明她如今的模样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可此时此刻,他却是莫名的在她眼中看到了茫然的情绪。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章哦,晚一点补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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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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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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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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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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