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细心噢,看你文质彬彬的,是个教师吧。”
谢瑾年把笔记本收了起来,“我就是个代课的,随时都会不是了。”
谢瑾年知道自己做不长久,但还是尽心尽力教,完全没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消极想法。
再说苏忆安在车站等了有半个小时,才有一辆汽车晃悠悠地驶进了车站,上面的人下车,下面的人上车。
只有猫冬了,才有社员进城采买、走亲、或者偷偷带点东西卖,那个时候坐车的人才多,平时就是十几二十几个,鲜少有满座的时候。
所以发车都没有点了,在车站上磨磨蹭蹭,再等上几个人再发车。
买上票,坐等发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
苏忆安本来是坐在窗户边上的,觉得日头晒就坐到了靠走廊的位置。今天早上起的早,车晃悠晃悠就像个大摇篮似的,居然把苏忆安晃悠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忆安醒了过来,是热醒的,用手一摸额头上净是汗。
苏忆安口袋里有方手帕,她把攥在手上的布包从左手换到右手,准备腾出左手掏手帕,突然发现了布包不对劲。
因为缝纫机的具体价格不确定,苏忆安带了170块,缝纫机总共花了130,布料用去了16,包子以及车票杂七杂八的还剩了二十多,她大头放在布包里了,一直用手攥着,连睡觉都没撒手。
而现在呢,布包的一个角破了,打开布包一看,除了一黑一白两个线穗,钱是一分不剩。
口袋单独放的五块钱倒是还在。
苏忆安明白,车上有扒手,这是让人家盯上了。
钱,花了不疼掉了疼,丢了更疼。
苏忆安站了起来,说道:“司机师傅,停车。”
司机踩了刹车,慢慢地停了下来。
“你要下车啊?”
“不是,师傅,我的钱让人偷了。”
一说偷了,就有人赶紧检查自己的包,除了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声称也丢了钱之外,其他的人还好,没丢。
“你丢了多少?”司机问苏忆安。
“二十二块四毛钱。”
二十几块,顶工人二十天的工资了,顶一个劳力干两个月的,是笔巨款了。
司机有些不相信,求证,“你怎么带这么多钱?”
“我们是去买缝纫机了,因为不知道多少钱,所以多带了一些。”
司机又问另一位失主,他丢的要少一些,七块多。
司机为难地说道:“现在怎么办?钱都长的一样,没有写名字,再说又不能挨个搜身,那是犯法的。”
苏忆安站着对同车的人说:“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我今天丢了钱,想要找回来,需要你们配合。”
有人就阴阳怪事地问:“怎么配合,难不成给你凑钱?”
“这位同志真能杠,我这么说了吗?这趟车是到向阳公社的,我希望路上不要停,一直开到向阳公社,那边有公安局的特派员,让公安同志处理。等处理结束,你们再坐车返回来,车票钱算我的。”m.xiumb.com
这趟车中途下车的有四个人,两个人默认,其中一个是丢钱的那位,另两个坚持到地方就下车。
苏忆安,“你们四个人我一人补五毛,就请求你们配合。”
五毛不是个小数目,能买半斤多猪肉,有人不信,“你钱都让人偷了,你拿什么补,就是画大饼,以为我们都是傻子?”
苏忆安不废话,直接把五毛拿在他们手上了。
有一个人拿钱了还在杠,“我看你怕是白折腾了,司机师傅说的对,钱又没记号,找了公安也白搭。”
苏忆安淡定地说道:“谁说没记号?我就爱在钱上划记号,和别人的钱不一样。”
两个人妥协了,再拗下去,没准被当成小偷怀疑了。
达成了一致,司机发动车子,走了没多久,刚才声称丢钱的男人喊司机要下车。
“你不想查丢的钱了?”
“她的钱有记号,我的钱没有,去了也白搭,我还不如早下车,还能撵上挣半天工分。”
这句话在其他的场合还能赚个会过日子的名声,放在现在就很不合适了,动机很让人怀疑。
苏忆安不同意,“我刚才问大家伙意见时,都是同意了的,我也补偿给你们了,不能说话不算话。”
那个人将五毛还给苏忆安,“这下行了吧?我不占便宜。”
苏忆安没有让步的打算,“这不只是说话不算话的问题,小偷就在车上,除了自己知道自己是不是,别人都不知道,包括我在内所有的人都是怀疑对象,希望你配合。”
那人急了,把苏忆安用力一扒拉,“我配合个屁啊,找到钱能分我一半还是怎么的?”
那人走到车门处,又大声吩咐司机,“赶紧停车,我要下车。”
到了现在,车上的人也都咋摸出味来了,合着这个人的嫌疑最大,要不能一个劲地要下车?
司机很为难,他不是警察,没有强制执行权。
“师傅,不能让任何人下车,二十多块不是小数目,够抓起来蹲几年的。”
司机这才继续往前开。
这下那个人更急了,不让下车是吧?他窜到后面的空座,拉开了玻璃,探身就要往下跳。
现在百分之九十九能确定,这个人就是小偷,这是在慌忙逃命啊。
苏忆安顾不上怕不怕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扯着他的衣服拉了回去。
“找死是吧?”
小偷恼羞成怒,回身就踹了苏忆安一脚,与此同时,拳头也打过来了。
拳头苏忆安躲过去了,但这一脚可没躲过去,扎扎实实地踹在身上,人当时就后退了两步,摔倒在座位上。
惊叫声惊动了司机,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别打了,打人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小偷哪会管这些,见苏忆安被踹倒了,扭头又要从窗户上跳下去。
苏忆安扯住他的脚脖子,又把他拽了下来。
“找死是吧?”
小偷露出邪恶的真面目,手上一伸,手指缝里夹着一个寒光闪闪的刀片,朝着苏忆安的脖子袭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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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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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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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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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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