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一直在知青点吗?”
“一年分两阵粮,去年我还没结婚,当然在知青点了,今年不是结婚了嘛。”
“我们也叫结婚?你听听你说的话,怕是连自己都不信。我和你说好,你其实不用刻意服软,我会瞅爹妈心情好的时候,好好和他们说,争取让他们同意咱俩离婚。
你现在这么做,反而容易弄巧成拙,我爹妈误会了,更不会同意离婚了。你说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我不会硬赖着你的。”
口粮已经上交了,还回去还不得让白红梅骂死?也只能容忍谢瑾年在家里吃饭了。等秋粮下来,一定让谢瑾年自己领回去。
谢瑾年没有回应,踩着三轮更快了。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下火天,地里不忙,生产队长苏宝坤调整了劳动时间,早上6:30——10:30,下午2:30——6:30。
这样一来,响午就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了,苏忆安和白红梅开始打袼褙。
现在布料珍贵,除非是破的不能穿了,才能用来打袼褙。李巧又拿了几件洗好的尿布,小四朵都穿不上的小孩子衣服。
白红梅替换下来一床好几个洞的床单。不管是衣服还是床单,都要把破洞剪掉,打袼褙只能用没破的布面。
白红梅用苞米面打浆糊,九十年代开始用白面了,但是现在还不舍得。
谢瑾年在知青点“募捐”。
知青的情况比社员好一大些,至少衣服多,也没那么破旧。尤其是比较爱美的女知青,只能接受胳膊肘、膝盖两处补丁,一旦裤腚碎了就不要了。
那么显眼的地方,多两个补丁多丑,又找不到同色的,比如一条绿色裤子补了个黑色的补丁,实在是接受不了。
更有甚者,像姚流苏这种娇滴滴的主,连胳膊肘的也接受不了。
对了,漏掉一个信息了,姚流苏住了十天的医院,昨天出院回家了。
因为怀着孩子,苏大生家也不避嫌,把姚流苏接回家休养,下一步要结婚,也把姚流苏的东西搬回去了,就剩下几件衣服,破了洞不要了。
让谢瑾年都打包了。
男知青也响应“号召”,贡献了几条裤子。
叶思远不解地问:“年哥要接济丈母娘家?”
别人不知道,叶思远可是知道的,苏家做着小买卖,不至于让人接济。就单靠他们三个合伙上山挣到的,也不至于捡旧衣服。
“你知道什么?用旧衣服打袼褙。”
刘国庆问:“瑾年,能不能请弟妹帮着做一双鞋,开学那天穿?”
“行啊,拿二尺布六毛钱来,给点辛苦费。”
“不成问题,我是43码的,你和弟妹说一声。”
谢瑾年拿着笔记下了。
刘国庆是阳历6月26号开学,还有半个月,时间应该能够。
谢瑾年吩咐叶思远,“你给送过去,我睡个午觉。”
为什么他本人不送呢?苏忆安总像盘问坏人一样盘问他,他编不好理由总爱卡壳。
叶思远屁颠屁颠地送过来了。
苏忆安问道:“这是干什么?”
“年哥让我给嫂子送过来打袼褙的,都是我们不要的旧衣服。”
既然送过来了,苏忆安也不装清高,都收下了。
“刘国庆要一双布鞋,43码的,半个月之内要,嫂子你别忘了。”
苏忆安终于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你刚才叫我什么?捋开舌头说话。”
刘国庆喊弟妹行,他叫嫂子为什么不行?
李巧扒拉着衣服,说道:“这些知青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么好的衣服呢,也舍得不要。”
苏忆安看了看,虽然也有补丁,但比社员穿的补丁少多了;女知青的也是,有几件只是破了一点,稍微补一补还能穿。
“大嫂,挑两件好的,改改给孩子,大哥和你也是,有合适的你就拿回去。”
“那怎么行呢?他姑父送过来打袼褙的。”
“能穿的哪舍得打袼褙?你把家里不能穿的拿回来就行了。”
李巧挑了三件,已经是很不好意思了。
打袼褙可是个技术活,每一层都是由大小不等的布片排成的,不能重叠,也不能有缺口,布片的厚度还得差不多。
铺好一层,才能铺第二层。总共是3——5层。
总之一句话,打出来的袼褙薄厚必须均匀。
袼褙打在饭桌上,用砖头压瓷实了,放在室外晒。天好晒个三四天就差不多了。
一个中午打了两桌袼褙。
苏忆安已经和苏忆红沟通过了,她有绣好的鞋垫六双,拿出来先救救急,几个人集中力量先做鞋。
苏忆红同意了。
就算是这样,二十天之内要完成十一双鞋两双鞋垫还是有难度的。
这个时候要是有台缝纫机就好了。
农村有缝纫机的少之又少,有缝纫机的都当宝贝疙瘩一样,哪里能外借?
谢瑾年照例来吃晚饭。
板油炒芸豆,二合面的饼子,那一叶猪肝还剩一半,又添了个韭菜炒鸡蛋。
比知青点清水煮的好吃多了。
苏大海喝酒,也会给谢瑾年倒上一盅。
“瑾年要上山,你别给他喝酒。”
现在的白红梅真把谢瑾年当闺女婿看,当然要为他的安全考虑。
“一盅没事,还能提神。”谢瑾年仅限一盅,多了他也不喝。
“瑾年,你看黎兴平这人怎么样啊?”
苏忆安,“妈,你还来真的啊?”
“要是黎兴平是个好的,和忆红也不是不行。”
谢瑾年问:“大伯家要黎兴平当女婿吗?”
“是有这个意思,你看呢?”
“黎兴平这个人厚道,不占人便宜,作为朋友是不错的。”
“要是这样,你就帮着牵个线搭个桥,你要是嫌麻烦做不来,以后这个媒人我当。”
“可以,那我问问他。”
黎兴平也到了适婚年龄,这件事倒是让谢瑾年问成了,黎兴平同意,找个时间白红梅去一趟他家,和他爹妈商议商议就行。
商议什么呢?就是要多少彩礼,什么家具,几床被褥,三转一响到底要几转。
两家要是达成一致,这门亲事就成了。
谢瑾年俯在苏忆安的耳边上说:“明天星期天,你请个假,一起去县上。”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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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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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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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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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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