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谢瑾年吃住在知青点,这是人所共知的事,要是粮食分给了她家,谢瑾年吃什么喝什么?
要是分在一起到家再分开,这不是脱裤子放啥,自找麻烦?
要是不分,还得三餐邀请谢瑾年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那还不如现在就分开,各分各的。
“前几天,谢知青就来交代过了,工分记在二叔名下,粮食也是。”
苏忆安确认了,谢瑾年脑袋一准让驴踢了。
白红梅早端着簸箕等着分粮食了。
分粮用的大杆秤,最大刻度是120斤,像苏忆安家这样的,用大箩筐装的差不多了,两个劳力用木棍抬着秤杆子,秤钩钩住大箩筐上面的把手,秤砣码到头,到120斤。
剩下的20斤,还有个打三十斤的小杆秤,再称出20斤来。
白红梅先把筛子装满了,最后称出的20斤就用箢子装着,回头先把这些麦子磨了。
苏建军忙完了自家的,又来帮苏大海搬了。
“家里弄明白了?余粮他妈一个人行吗?”
白红梅是明白的,粮食搬回去,没有缸的就用折子一层层码在一起,一个人可真不好干这个活。
“余粮娘说,二叔年纪大,二妹身子不比往常,还是我帮着搬回去。”
苏忆安在心里疯狂叫嚣:谁特么造谣,造谣是可耻的!
她就不应该去分粮,她就不应该跟两个堂嫂坐一起,一个比一个八卦。
她抽风了说自己想吃知了龟和瞎闯子。
粮食搬回去了,苏大海家里是有一口瓷缸的,于是就把筛子里的麦子用铁盆子都装进缸里去。
“妈,把谢瑾年的三十五斤称出来吧,等他下午回来带回去。”
“你没听会计说吗?是瑾年同意跟咱们分在一起的。”
“他可能就是做做样子,您还真信啊?不给他,你准备让他喝西北风?”
大夏天的,也不刮西北风。
“他爱做样子是他的事,我巴巴地给他送粮食我得多贱啊?我好歹是他丈母娘!让他亲自来找我要好了。”
苏忆安没辙了,谢瑾年算是自作自受,n0作n0死?
分完了人头粮,还有工分粮,苏大海又去了场院。白红梅兴致不高就没去,他们家忆安经常请假,大概率分不到太多的粮食。
但白红梅不愁,闺女是个有本事的,挣钱了米面肉都有。这么说吧,她闺女不靠力气挣钱,靠脑袋瓜挣钱。
工分粮又分了三十多斤。
白红梅吩咐苏大海去磨面,分下来新粮,讲究的人都要吃一顿白面饺子,不管穷的时候,还是不太穷的时候,白红梅都是很讲究的人。
白红梅又吩咐苏忆安摘芸豆、割韭菜,她则斩芸豆、剁馅,放上一匙子板油,剁上一大把肉渣。
最后再放韭菜沫。
白红梅想了想,又吩咐苏忆安,“到外面采点苏子叶,调味。”
“妈,你可真讲究。”
“我是宁可吃一顿有滋味的,也不去吃十顿没滋味的。快去吧,还磨唧啥?”
苏子在乡下很普遍,谁家院墙外面都会种上一颗,调料是奢侈品,它可以代替一二。
“咳,咳,你在干什么?”
苏忆安转身一看,是谢瑾年,手里拿着两本书,学校放学了。
苏忆安扬了扬手上的苏子叶,“摘这个。”
谢瑾年噢了一声,走过去了。
“谢瑾年,你稍等。”
谢瑾年退后了两步,“有事?”
“麦子拉回来了,你拿袋子过来装吧。”
谢瑾年略一停顿,说道:“我先放下书,一会就过去。”
苏忆安回来没多久,苏大海就推磨回来了,用箩把麸皮筛出来,白花花的面粉就已经成了。娘俩活好了面开始包饺子,谢瑾年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却是空空的。
“你是准备用口袋装?”
真是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白红梅狠狠地瞪了苏忆安一眼,语气极其不好地问,“你又想干啥?干啥?”
“她让我把麦子拿回去,我寻思着我一个成家的人,总不能老是和他们混一堆去,还是放在家里吧。”
听听,这像谢瑾年说的话吗?说他不正常别人还以为是骂他,确实不正常啊。
白红梅说:“瑾年,你别听她的,你口粮和工分都在家里,以后都在家里吃。”
谢瑾年赶紧去洗了手,接过白红梅的擀面杖,擀起了饺子皮。
灰太狼倒是和谢瑾年很熟的样子,像只哈巴狗一样卧在他的脚边。
苏忆安百思不解,她是做了什么感天地泣鬼神的事,把谢瑾年感动了?要说她只是谢瑾年的退路,又似乎说不通……
晚饭过后,各忙各的,苏大海他们下河捕捞,附近已经让他们捕遍了,现在是一组顺着河道往上走,另一组顺着河道往下游走。
谢瑾年和黎兴平、叶思远一起上了山,苏家村四面环山,三个人就在几座山上轮流抓猎物,有时候都跑人家村子那边了。
收入还算稳定。
孩子去摸知了猴,或者瞎闯子,苏建军家的余粮狗蛋,苏建成家的大兵小兵,结伴一起去了。
苏家的女人就是凑一堆做鞋纳鞋垫,和男人相比,她们算是比较轻松的了,不用风吹日晒,坐在屋子里就能挣钱。
又交了两批货,苏忆安拿着账本挨个给苏家的女人发工资。
成春花为人欠点火侯,手工活却是又快又好,挑她挣的最多,是三尺布票四块钱。
李巧是三尺布票三块六毛钱。
苏忆红也是三尺布票,三块四毛钱。
苏大娘和白红梅都是二尺布票,三块二毛钱。
不管什么年代,发工资总是十分高兴的事。苏忆安还给了满仓和四朵一人一块水果糖,不然这两个小家伙,一个四岁一个两岁,时不时跑她妈那里磨着不让干活。
女人嘛,凑在一起就是张家长李家短,包括炕头上的那点事都给人家扒拉出来了。
李巧和成春花自认为苏忆安是已婚妇女,在她面前说话荤素不忌,丝毫不顾忌还有一位未婚女,苏忆红。
“两位嫂子,嘴下留情,没看见我姐脸都红了吗?”
成春花眼珠一转,说道:“忆红就缺个媒人,我看忆安正合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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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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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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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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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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