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年,兴平家人口多,咱不能要。”
别说不知道黎兴平有没有别的心思,就算是没有,东西也不能接,一是不能老是占人家便宜,二是人言可畏。
“是给忆安补充营养的,咱要是不收,岂不是拂了黎兴平的好意?再说忆安确实需要补充营养。”
白红梅怀疑他是不是自己谗了,还装的一本正经的。
“二婶,那我回去了。”
“兴平,以后不准带东西了,空手来耍,再带东西二婶生气了哈。”
“好。”
谢瑾年展开洋灰袋看了看,说道:“死了,我把皮扒了,把内脏掏干净,就能上锅煮了。”
“行叭,你拿个盆子上井边弄,水泼远一点。”
收都收了,还能怎么办?要不晚上让黎兴平来?白红梅摇摇头:不妥,不妥,还是算了吧。
谢瑾年清理,叶思远帮忙,差不多二十几分钟就弄好了。
留一条后腿,其余的斩块,锅加热放油,放入葱、姜、蒜炒香,然后将兔肉下锅大火翻炒,炒至两面略黄,加水煮就行了。
叶思远被留下吃饭,他做不了别的,主动争取到了烧火的美差。
谢瑾年在白红梅的分派下,去里屋拿了十几个大小不等的土豆,兔肉炖土豆,听说很美味。
苏忆安问:“今晚吃什么?”
谢瑾年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
“你这人真是好奇怪,我连这道门都没出去,我是有千里眼还是有顺风耳?”
“黎兴平送来了一只兔子,我们也有口福了,跟着你能喝上肉汤。”
苏忆安拧眉,“家家日子不好过,不要随便要人家的东西。”
苏忆安现在都后悔了,第一次黎兴平把兔子送她,她就应该拒绝的。有一就有二,她一个“已婚妇女”,实在不应该和一个单身汉走的太近。
哪怕苏忆安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他是专门给忆安妹妹补充营养的,可不是随随便便要的。盛情难却嘛。”
苏忆安斜了他一眼,“少阴阳怪气的,以为人人都是你?”
“我怎么了?”
“……”
谢瑾年没等到答案,白红梅喊他了,再不刮土豆皮,肉都炖烂了。
土豆皮削好,一刀剁成四瓣,扔进锅里再煮。
转圈烀一锅二合面的饼子。
苏大海含着烟袋,背着手从外面回来了,黎书记只准了一天假,养好了抓紧去上工。
原则上不允许消极怠工的情况存在。
“又是兴平那小子逮到的兔子?”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红梅白了苏大海一眼,“知道了还问,你是不是闲的慌?”
“就说这小子能耐,三天两头逮活物,想吃肉真是不犯愁啊。”
叶思远插嘴问:“逮这个有什么窍门吗?”
“想学吗?”
叶思远表示想学,一是他谗了,二是他吃了兔肉,总得拿出点东西来表示感谢。
“想学的话今天晚上带你们去抓鱼,运气好的话搞几条来,给丫头补补。”
饭熟了,白红梅先盛了一碗兔肉多的,给苏忆安送过去。
“妈,我出去吃。”
“老实呆着,逞什么能?”
苏忆安到底是下床了,“再躺下去我都要疯了。”
坐在桌子前,苏忆安说:“我这样躺着不是办法,我想去县里的医院做个检查,有问题就治,没问题我还能干点活,不至于老躺着。”
“可是你现在能活动吗?”
“没啥感觉。”
谢瑾年说:“我看行,卫生院比不过大医院,检查一下能放心。”
“那我去看看还有多少钱。”
在卫生院住了四天,统共花了十六块钱,还了黎兴平的十块,所有的家底加起来还有二十三块。
白红梅全给了苏忆安。
“让你爹跟你去。”一个人根本不放心。
“也行。”
“我去吧,我明天闲着。”
叶思远一口肉汤喷了出来,这是他年哥?怕是让什么附体了吧?
年哥对苏忆安不应该是这个态度,莫不是昨晚发生了点什么?
叶思远赶紧把自己埋在饭碗里,刚才丢人了。
谢瑾年的话也让苏忆安很意外,这还是那个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才不相信谢瑾年这么好心。
果然,被苏大海带出去抓鱼的人,回来后点着油灯在写信。
苏忆安嗤了一声,“我就说嘛,怎么会主动陪我去县医院。”
“咱彼此彼此,别自作多情。”
“难道公社寄不了信,还非要去县里寄?”
“公社到县里,不得走两天?去县里寄,至少早两天到。”
“写给那个叫姚敏的?”
谢瑾年语气冷了许多,“和你无关,少打听。”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那我猜猜看,姚敏是姚流苏的姐姐?”
谢瑾年权当没听见,挑灯继续写。
自说自话没意思,苏忆安翻了个身,合衣而眠。
天刚蒙蒙亮,两个人就起了,昨晚剩的兔肉土豆吃了一点,就去赶车去了。
苏家村有七个生产队,偶尔有去公社的牛车,苏忆安和谢瑾年运气不错,刚走出村子不远就遇上了四队的牛车。
彼此都认识,还是同一个老祖宗,车把式停下车,捎上了他俩。
到了公社,追着车屁股跑了二百米,好歹撵上了这一班车。
两个多小时才一趟,要不两个人拼命撵?
老式的公共汽车,如同老牛拉破车一样,主打的就是一个慢。
苏忆安盯着窗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去县城,一路上的所见真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很。
汽车站终于到了,苏忆安随着人群下了山,再到站外的公交站点等车。
谢瑾年疑惑地问:“县城你来过?”wWW.ΧìǔΜЬ.CǒΜ
就苏忆安从容不迫地下车,连打听都不打听就直奔公交站点来了,一点都不像第一次出门的样子。
苏忆安淡定地说:“多听多看,刚才在车上就有人在说,你没听见?”
谢瑾年真没听见,苏忆安表示没听见就对了,是她胡诌的。
又坐了三站路才到了县医院,谢瑾年去挂号,苏忆安就坐在座位上等。
挂的是神经外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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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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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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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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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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