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裴砚这是将顾青山的吏部考核文书拿了过来啊!
顾青山想要顺利地坐上京兆府尹的位子,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有裴砚的意思,大面儿上自然不会过不去。
但是旁人怎么看他,将来在任上的许多事情,恐怕就没有那么好处理了。
谁翻出来,都是一笔牵扯不清的账。
顾青山这是有求于她呢!
明白了这一点,顾锦圆越发老神在在了。
果然,顾锦昭最终还是不得不在父亲极具威势的眼神下给顾锦圆行礼道歉了。
他开了个头,柳氏哪怕恨得咬牙切齿,也不得不装腔作势一番。
顾老太太一头雾水,就她那点儿见识,也看不明白眼前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柳氏却是明白了一些,表情难看道:“我都已经给大小姐道歉了,老爷该消气了吧?”
顾青山轻哼了一声,转头便慈和地看着顾锦圆道:“阿圆,家和才能万事兴,此前是为父做的不好,从今日起,为父必不会再亏待你,你也莫要生气了。”
顾锦圆垂眸不语,目光却是落在自己旁边的茶几上。
顾青山这才发现,自进屋之后,他们这一家人齐齐整整的,茶几上都有主院丫鬟沏来的茶并两碟点心,只有顾锦圆那里,桌面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顾青山再一次含了怒意出声,“老太太院子里短了待客的茶叶点心了?”
柳氏这一次哪里还敢说狡辩什么,当即便安排小丫鬟上茶上点心。
顾锦圆这才抬起头来轻轻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番父亲是希望咱们家里的家风能改一改?”
顾青山听到这话才稍微松了口气,轻轻点头道:“阿圆说的没错,从前是父亲一心忙于公务,对于内务有心无力,才成了现在这个结果。”
“所以,父亲今日叫我过来,也是想听听我的意见?”
顾锦圆说这话的语气里带了两分笑意。
顾青山一愣,他倒是没有这个意思。
只不过她把话说到了这里,他不应的话,倒面上不好看了。
顾青山点头道:“从前你母亲在的时候,家里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你自小就跟着你母亲,想来在内务上,也比旁人妥当一些。”
纵然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十分温和。
可这话说出来,就有些杀人诛心,这不是在明晃晃地打柳氏的脸么?
柳氏的脸色难看得能挤出水来,偏生前头已经先后触怒了老太太和顾青山,这个时候,哪怕是屈辱也只能受着。
截然相反的是顾锦圆此时的状态。
听到顾青山这话之后,她便坐得更直了一些,身子也微微往前倾,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来。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虽说子不言父过,天下也没有子女去指责父母的。但既然父亲问起,我若是不诚恳地说一说我心里的想法,那多少是有些辜负父亲的信任。”wWW.ΧìǔΜЬ.CǒΜ
顾青山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来,“今儿都是自己家里人,为的也是咱们家的将来,还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顾锦圆闻言便了解了似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
实际上此番替母亲守孝回来的遭遇,着实叫我很是心寒,爹,您是正正经经读书知礼的朝廷命官,如何能不知道修身齐家才是仕途前行的根本!
如今咱们家里乱成这样,我受些委屈也没什么,可是爹你可有想过以后?”
顾青山被女儿这样当众说到脸上来,多少有些挂不住面皮,却还是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是我的疏忽。”
“顾锦圆你说……”
顾锦昭的话还没有说完,顾锦圆便打断了他,她手指着柳氏道:“柳姨娘为人处世确实不错,料理起家下人,也算是一把能手,可是这眼界见识也着实太过狭窄。
此前与朱家那样的人家来往,给家里惹来多大的祸事,若不是咱们因缘凑巧,将这事儿偷偷地给抹了去,父亲的仕途岂有不受影响的,为着这样的事情,外头罢官抄家的先例也不是没有过!”
朱家的事情,顾老太太后来也听说了,她只知道大概是件大事儿,但是柳氏在她跟前哭了两次,她也就被糊弄过去了。
但这会儿听到顾锦圆说罢官抄家,顿时吓得一个哆嗦。
再看自己儿子的脸色,看样子,竟然是真的?
柳氏怒不可遏,面对这样的指控,哪里还能干站着,“大小姐这话我就……”
“再者你看!”顾锦圆同样不给她开口机会,仍旧指着她道,“我上回就说过,柳姨娘的规矩学得不行。
何曾有老爷和大小姐说话的时候,她一个妾室插嘴的?但今日这里也没有外人,随便一些也尚且说得过去。
可父亲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将月儿和昭儿两个交给柳姨娘来教导,您瞧瞧他们两个。”
说到这里,顾锦圆无比痛心地摇了摇头,“顾锦月在俞家闹出来的事儿,您没忘记吧?放眼整个上京这么多年,谁家的姑娘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还有顾锦昭,这才多大年纪,就知道买凶伤人了,还闹到了镇抚司,同样是将咱们顾家的前程和体面放在脚底下踩!爹,您这般辛苦努力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咱们顾家的将来,咱们顾家的门楣么?但是……”
她将手指又指向了顾锦昭,“昭儿被教导成这样,他能传承您的衣钵么?能从您的手里接过这个大任么?”
顾青山原本是因为裴砚带来的压力,才决心要改变自己对顾锦圆的态度,最好父女两个关系修缮些,回头再到外头找个什么机会露个脸,也算是将此前那些事儿带过去了。
因而这会儿是耐着性子听顾锦圆发挥。
但是听着听着,他猛然发现,顾锦圆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
自己眼下这般汲汲营营,除了眼下自己的功名利禄之外,不也确实希望顾家能在自己的手里光大么?
可他年近四十也只得了这一个儿子……
他的目光落在顾锦昭身上,一身宝蓝色的直裰用的是时下京中最好的料子,腰间挂了一枚冰种翡翠玉佩,成色水头都极好,就是他也都只有一块这样成色的。
手上的扇子,是上好的金丝楠木雕刻的扇骨,扇面更是织金缂丝的料子。
脚下一双鞋子,还用了青料和田玉做饰。
这走出去,恐怕别人见了,还以为是哪家公侯门第的公子。
就这一身的打扮,比自己的还要奢华许多。
而上一次买凶伤人的事情,更是做得愚蠢至极,让自己颜面扫地不说,还险些闹进通敌的境地里。
顾锦月就更不要说了,简直没有廉耻。
他丝毫不记得昨晚上的事情,他其实是默认同意了的。
只记得这一双儿女的种种不堪之处,因而越想越怒,指着柳氏骂道:“你是怎么管孩子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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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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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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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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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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