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当即便叫了大管家过来,然后让顾家所有人往主院去了。
顾老太太前两日吃粽子,有些闹肚子,肠胃略感不适,端午节的晚上,又贪恋那荔枝酒,听着女先儿说书,加上吃的多了些。
这晚上便不舒坦,对于外头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白日里睡了大半日。
忽然听闻儿子过来,还十分不耐烦。
“什么时候表孝心不行?偏生要在这个时候,我哪有那个精力应付,让他回去,就说我知道了。”
跟在顾老太太跟前的婆子连忙道:“老太太,几个姨娘和姑娘都过来了,怕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您还是起来看看吧!听前院说,那位裴大人方才又来了。”
顾老太太正是不自在的时候,可是听说裴大人来了,想起日前柳氏跟自己透露了,便当是婚事有了眉目,便又添了些兴致。
只不过仍旧是一脸病容地窝在椅子上。
柳氏和顾锦月见到顾青山脸上的笑容,便知道昨晚上的事儿彻底过去了,约莫今日裴砚过来,还是有什么喜事儿。
“爹,裴大人是来做什么的?怎么看着爹爹,像是挺高兴?”
难道说裴大人昨日其实看到了自己,所以真的有意要和自己家结亲?
理智上顾锦月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少女心头的那股悸动,仍旧让她忍不住往这方面去想。
顾青山看了一眼她,那翘起的嘴角便稍微扯平了些。
柳氏其实也好奇得紧,当即便软着声音道:“老爷,人都到齐了,有什么事儿您直说就是了。”
顾老太太稍微有些不耐烦,还没有开口,就看到孙氏从旁边耳房里转了出来,手里端着一只碗盈盈地走过来,“老太太,您肠胃不舒服,看着也有些火气,这是我上午熬的枇杷露,问过了大夫,说这个时候饮下是最好的。”
这段时间孙氏一直在老太太跟前转悠,柳氏心里很是看不上,只觉得这般殷勤十分好笑。
难道还指望通过这点儿事儿,叫自己的姨母帮着她不成?
这会儿又见她竟然当着顾青山的面儿如此卖乖,心里便十分不舒服,冷声道:“不懂规矩的贱婢,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由的你这般露脸给谁看呢?”
顾老太太刚喝了一口枇杷露,顿时觉得积在胸口的那股浊气被压下了些许,才畅快了一些,就听到柳氏这么一句。
心里便十分不高兴,“怎么?你一天到晚的见不到个人,还不许别人孝顺我了?”
柳氏一愣,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姨母竟然会帮着孙氏来说她,呆了呆后,眼圈儿立刻就红了。
“姨母,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孙氏……”
“好了!”顾青山骤然开口,十分不悦地看了柳氏一眼,“孙氏也是我的妾室,孝顺老太太本就应当,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氏只觉得委屈异常,还要说话,却被顾青山拦住了,他问起外头的人,“大小姐怎么还没有过来?”
说话间,顾锦圆便到了。
她穿着一身靛青色短袄,底下是一条松绿的撒花裙子,头上不过随意挽了个髻,插了两根白玉簪子。
这样的颜色若是穿在别人的身上,难免会显老气,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顾锦圆的身上,却生生传出了两分沉稳的气质。
“今儿好热闹,昨儿端午佳节不一块儿团圆,倒是今儿一家人齐全。”
“叫她过来做什么?”
顾锦昭全然不知道昨日发生的事情,只是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好容易回家过个端午,原本想要跟父母撒撒娇,买一套时下上京最流行的一墨阁的文房四宝。
哪里知道进门到现在,父母就没有一个理会他的。
眼看着明日就要回书院,又听到父亲叫自己,这还以为有机会提一提,谁知竟叫他看到了顾锦圆。
一看到他,就免不了想起此前被她暴揍的情形,当下便含着一股怒气看着进来的少女。xǐυmь.℃òm
顾锦月同样不满,心里一直认定昨晚上的事情是顾锦圆搞得鬼,“就是啊爹,叫她过来做什么?她也配……”
她下意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柳氏扯着手臂制止了,抬眼就看到她父亲正皱眉看着自己姐弟俩。
“爹……我……”
顾青山冷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态度?阿圆是你门的嫡姐,是谁教你门的规矩?竟然这样与嫡长女说话?”
一家子的脸色都变了。
就是顾老太太都诧异地坐直了身体。
毕竟在顾家所有人眼里,柳氏才是顾青山的妻子,顾锦月姐弟俩便是顾青山嫡亲的儿女。
那所谓的嫡女庶女,在顾家根本就是颠了个个儿,眼下这话竟然是从顾青山的嘴里说出来的,着实叫人意外。
顾锦月的眼睛都红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青山,“爹,你说什么?”
一旁的顾锦昭也忍不住嚷嚷,看着自己的父亲道:“爹,您这叫什么话?我可是您唯一的儿子,难道在您眼里,我也只是个庶子?”
别说他们这一家人了,就是顾锦圆都有些惊讶,不知道顾青山这是闹得那一出。
不过看着他们一家人狗咬狗,倒是觉得挺舒服,因而干脆双手抱胸就在一旁看热闹。
顾青山听到一双儿女的诘问,心下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但是抬眸看到顾锦月那双带着怨恨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立刻想到了现在放在书房里的那只信封。
才软下来的心立刻又坚硬如铁,“怎么?是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柳氏只是我的妾室,你们是柳氏所生,难道不是庶子庶女?
只不过是太太过世了,让你们姨娘暂管府里的中馈,你们就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成?竟如此慢待出门的嫡长姐。”
柳氏一张秀气的脸骤然煞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青山,尖着嗓子道:“老爷你在说什么?”
顾老太太也怒不可遏,直接将那一碗枇杷露给砸了,“这是要造反吗?青芽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从前如果不是因为赵家那个贱妇,你和如烟就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如烟为了你受了多少年的委屈,当你的妾室姨娘。
现在也为了你的前程,说好的抬做正室都放弃了,你现在还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良心被狗吃了?”
她说着又指着顾锦圆骂道:“什么阎王派来的搅家精,这个家里姓顾,我老婆子还在呢,难不成就想在这里当家做主了?”
原本顾锦圆对这一家子人的事儿不想过问,但是他们既然说到里自己的母亲,那她就坐不住了。
“祖母,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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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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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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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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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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