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着实吃过苦受过穷的,加上寒门乍富,顾青山当了官之后,更是自封老封君,外头的不好说,进了顾家的东西,那可不得是她独一份儿?
柳氏自是知道自己姨母的性子,平日里也十分小心,可昨日为了打压顾锦圆,这不?就露了行迹。
昨日在醉仙楼柳氏的那一身打扮着实是让顾锦圆想不记得都不行。
但是这柳氏也算是有些成算,身上那一身的东西虽然贵重,却并没有太多不寻常的东西。
只是她到底没有完全藏住自己的贪心,手头上的一枚红宝石的戒指,便叫顾锦圆看穿了,那是先皇后送给义妹赵柔的东西。
戒指能拿,其他的东西自然也都进了她的口袋。
如今她虽回来了,但是想从这一对姨甥手里要回母亲的遗物,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就借着这些东西叫她们离心好了。
果然,柳氏的脸上难看异常,就将手里那枚戒指悄无声息地摘了,然后僵着脸笑道:“这……这我也不清楚,但是先头太太不过是赵家的义女,先皇后哪里有那么大方?”
“如何没有?”顾锦圆一脸笃定地看着顾老太太和柳氏,“我记得清楚着呢!有一只镶红宝石的满池娇分心,是我母亲三十整寿时赏的。
还有一套拇指头大小的南珠挑牌,那原是司珍房所制,献给先皇后娘娘的,但是娘娘觉得那珍珠难得粉色的,很称我母亲的肤色,所以特意赐给了我母亲,哦对了,还有……”
听她如数家珍似的将当初赵皇后赐给赵柔的东西一一列举出来,连每一件东西的特色及珍贵之处都说的明明白白,柳氏的脸色简直难看到快要滴水。
这个死丫头,明明当初才那么点儿大,怎么可能记得这么清楚?
可偏生柳氏无可否认,这些东西当真跟顾锦圆描述得分毫不差。
而一旁的顾老夫人早就已经两眼冒光,她如今已经是正经的朝廷诰命,在外头也常被人尊称一声老夫人,可顾青山的官职摆在那里,想要得到皇家御赐的东西,还不够格得很。Χiυmъ.cοΜ
以往去那些真正的大户人家做客,见着那些夫人手上身上都有那么一两件御赐的东西,着实是眼红得厉害。
万万没有想到,前头的儿媳妇的压箱底里竟然还有这些好东西。
她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便催促道:“既然这样,还不赶紧带我去看看,你也真是的,这也不盘点清楚,若是叫那等底下的人偷偷摸走了你都不知道!”
说着都等不及柳氏,自己就一个劲儿快步往外走。
又见旁边自己的人在搬她的东西,立刻又停下了脚步,扯着嗓子道:“你们可要仔细着点儿,莫要毛毛躁躁,这个可值二三百两银子!”
芍药陪着顾锦圆去请安,自然没资格进去,但是府里的规矩不严,她跟着其他几个丫鬟婆子趴在外头,将里头的情况也听了个大概。
没有想到,大小姐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竟然就叫柳姨娘从主院里搬了出来,且还得生生将从前吃下去的贵重东西给吐出来。
柳姨娘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如此容易就在大小姐手里吃瘪了?
芍药闷着头跟顾锦圆回斜照院,但是一双眼睛里却满是疑惑与打探,今日发生的事情,她着实有些想不通。
顾锦圆将她的反应纳入眼底,只当没有看见,仍旧忙活着整理屋子。
芍药倒完一筐草根走了过来,还是忍不住问,“大小姐竟还去找柳姨娘的不痛快,等回头她腾出了手,还不知道怎么对付你呢!
难道你还指望老太太给你撑腰不成?就算是去了一趟寿安堂,你这回来还不是住破屋,粗茶淡饭?”
“怎么?你这是不耐烦跟我一起吃苦了?”
顾锦圆捏了柄锄头锄草,闻言停下了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芍药立时有些不大自在,连忙道:“大小姐不要胡乱污蔑奴婢啊!奴婢只是个下人,一切都听主子的。”
顾锦圆“噗嗤”一声笑了,“好日子我也想过呀!要不然,我给你分派个活,你做好了,咱们就能吃好喝好了。”
芍药闻言,立刻如拨浪鼓似的摇头,“奴婢只管伺候大小姐,其他事儿奴婢可不敢胡来。”
说完就赶紧将顾锦圆翻出来的草根捡到框里。
可捡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忍住打听,“大小姐想让奴婢做什么?”
顾锦圆朝她招了招手,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儿。
芍药听完之后,脸色异常古怪,想问什么又不敢问。
纠结和惶恐就差刻在脸上了。
到底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这心里藏了事儿,做什么都无精打采的,见着顾锦圆看过去,人就跟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赶紧蹿到别处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心事太重,做事也不经心,连中午拿过来的饭菜是馊的都没有发现。
顾锦圆却是看着那馊了的饭菜无奈叹气,这个柳氏还真是……打算把恶毒后母的戏全唱一遍不成?
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眼看着芍药趁着她午睡鬼鬼祟祟出去了,顾锦圆这才慢悠悠地晃出了门,三两下便翻出了院墙。
斜照院位置偏僻,翻个墙就能出府,还不会惊动其他人。
顾锦圆一路直奔醉仙楼,伙计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当即便去喊了掌柜。
“顾大小姐好本事!”那掌柜肥肥胖胖的脸上都是笑意,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两张银票。
“这是一百两整,昨儿流水席一共花销四百五十两,贵府派人送来了六百两,剩下的一百五十两按咱们昨日说好的分账,大小姐可要看看账本?”
“掌柜客气了,若不是信得过您,也不会往您这边来了。”
顾锦圆与掌柜寒暄了几句,然后扫了一眼银票,确认无误便收回怀里。
她拿到了钱,先去钱庄破开,换了点儿银子,然后又添了些铜板。
忙完这事,顾锦圆也没急着回去,先往正阳大街的几个最热闹的茶肆里坐了坐,又去几大粮油米面的铺子里逛了逛。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便随意找了个面摊点了碗面。
虽然已不是饭点儿,但食肆街道上仍旧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叫卖,端地是一派的繁华和热闹。
不得不说,当今在政务上也算是有一番作为,只是……
她眸色略沉了沉,很快便隐了下去。
面摊的老板娘有一手好手艺,一碗十文钱的面条,做得面香扑鼻,十分勾人。
或许是她太饿的缘故,顾锦圆埋头就大口吃了起来。
谁能想到顾家小姐回了顾家,竟连餐饱饭都吃不着。
正吃着,忽而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推了杯清茶过来,“慢点儿吃。”
声音温润平和。
顾锦圆一愣,抬眼就对上一双微微含笑的眼。
对面的男子着一身靛青色直裰,通身未有纹饰,只头上一只样式简单古朴的青玉冠。
明明只是简单地坐在那里,偏生就能让人觉得如松如竹,如玉如琢。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明明站在市井之中,却总叫人觉得格格不入。
热闹的街市上,已有不少年轻的姑娘投来惊艳且好奇的目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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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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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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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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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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