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怎么这样!没素质!”有人愤愤不平。
有人想趁着拾菜叶的机会,抬手靠近傅沁的脸,被她反应过来,后撤一步闪了过去。
“我没事。”傅沁解下鸭舌帽,擦拭帽子上的水渍。
她解下帽子的那一瞬,周围的男生都忍不住多看几眼,默默咽了口唾沫。
那秀丽的容颜、清冷的眼神和沉着镇定的表情,让他们差点忘记她刚被欺负。
没有小女生那种委屈和哭泣的迹象。
相反,女孩眼底淡漠如常,勉强挤出一丝应付的微笑,
“什么事?”店长许书文听到楼下喧哗,噔噔噔赶下来。
“没什么。”傅沁朝许书文示意,“店长,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一下。”
“好。”
虽然店长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敏锐捕捉到氛围有些异常。
他横身挡住那些毛头小子的目光,微微一笑:“这位客人,我帮你把账结一下。”
……
傅沁回到休息室,捧起毛巾擦脸上的露水,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擦干净脸上的露水,傅沁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
生活本就如此,挣扎于生存线的人,什么坎坷没碰过。
她看得很淡,这个世界上恶人很多,恶意也很多,被甩一脸已经算是小事。
她没有时间把情绪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寻还等着她回去,今晚的晚餐照常需要考虑,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这时候,傅沁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来电昵称显示“靳子跃”。
她愣了一下,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接通了电话。
傅沁深吸一口气,不想让他察觉自己语气有异,换回平日打交道的挖苦口吻:“干嘛?这个点作业还没写完吧?快上学了还想借去抄不成?”
没有回话。
傅沁有些迟疑,却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喝声:
“你干什么!别碰我,我要报警了!”
“救命啊!有人要打老人!”
窸窸窣窣,是推搡撞倒什么东西的声音。
傅沁睁大了眼。
“噌。”
“啊!打人了!快来人啊!”
“噌。”
又是一拳。ωωω.χΙυΜЬ.Cǒm
“救命啊!”
“噌。”
第三拳。
“小杂种你再打试试!”
“噌。”
“救命啊,杀人啦!”
“噌。”
“啊——!”
……
噌噌声不疾不徐,似乎每一拳都要她听得清楚。
傅沁静静地听着,眉眼低顺,脸颊发凉。
她用手抹脸,才发觉自己的泪腺不受控制地活跃起来。
明明……
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白眼,看淡了人情冷暖。
纵使是面对凶神恶煞,她都不曾动容。
但是在男孩面前,倔强的伪装又显得苍白无力。
他总能接触到她最脆弱的地方。
不知不觉间,男孩长大了。他变得成熟果断,不再是以前那个毛毛躁躁、被自己一路训到大学的小男生了。
傅沁才发觉,两人恐怕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她的生活里什么都是烟火气,而靳子跃似乎接触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变成连她都要仰视的人。
电话那头隐约听到老人的哀吟。
“够了。”
傅沁说。
拳击声停止。
“你在哪?”傅沁轻声问。
“离你三条街。”男孩的声音温润。
“我去找你。”傅沁解下店员装,和许书文打声招呼,提起袋子,从后门一路小跑出去。
……
傅沁赶到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老人踪影,只有靳子跃安安静静地站在三岔路口的树荫底下。
她远远地放慢脚步,掂了掂袋子,才温吞地走过去。
“你脸怎么了?”傅沁低头问。
“早上和我爸跑山里,摔的。”男孩满不在乎地说。
她望了眼靳子跃的袖子,藏不住手背新愈合的伤疤,小声说:“以后注意点。”
“好。”
傅沁没去看靳子跃,抬起手,带起塑料袋窸窸窣窣。
靳子跃打量着塑料袋,依稀可见是一块包装精致的小蛋糕。
“昨天店里剩的,店长让我解决掉,但是我减肥。”
靳子跃噙满笑意,接过袋子,说:“那就吃一小口。”
“找个地方坐坐?”傅沁打量了一眼四周,这里也不适合尝蛋糕。
“好,下午有空吗?”
“店长批了我半天假。”
“奶茶店吧,再遇见(店名)?”
“你请,去哪都成。”傅沁毫不客气。
“走。”靳子跃正准备往前赶,突然回头,伸出手。
傅沁愣了一下,神使鬼差地把手放了上去。
靳子跃顺着女孩的食指上攀,握住她的手心。
一路无话。
靳子跃走得很慢,傅沁低头,步伐很轻。
“两杯草莓奶昔。”
一进店,靳子跃就对前台的姑娘打了声招呼。
傅沁瞥了他一眼,他连自己喜欢的口味都知道。
桌前,靳子跃才得以细观蛋糕全貌。两寸的小蛋糕,淡黄色慕斯和芒果丁,算是比较大众的做法。
但是,靳子跃知道这种手法,甚至连工序都异常熟悉,毕竟双方曾互相探讨改进的方式。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就开始学了。
“怎么样?”
等靳子跃尝了一口,傅沁才漫不经心地发问。
“好吃。”靳子跃说道,“糖再多下一些,3-5g左右,把芒果打成果泥,喷砂过程再加一些奥利奥碎饼干,就更不错了。”
傅沁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反应过来,辩道:“和我说有什么用,你得和老板说去。”
“好、好。你试一点?这个位置我没吃过。”靳子跃指着靠近女孩的一角。
傅沁凑上前,眼巴巴地瞅了会,靳子跃给她递来塑料勺子。
她小抿一口,靳子跃露出得逞的笑容:“上当了,这块我舔过。”
傅沁白了他一眼,她挖的位置自己怎么会不清楚。
只是抬头的片刻,她才惊觉,由于同吃一块蛋糕,又仅仅两寸大小,两人的脸庞此刻挨得很近,她甚至可以看见靳子跃眼底盈盈笑意中,温养着两个脸庞酡红的自己。
傅沁眼神游移,坐回去挺直腰板。
无话。
……
良久,她才突然问:“我会不会变成你的累赘?”
“会啊。”靳子跃不假思索,“沉甸甸的,心里头才踏实。”
“恶心。”少女表情嫌恶,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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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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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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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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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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