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右手摸摸她的头,让她轻轻靠着自己的上身,左手拍拍她的后背,温声说道:“我在这陪你。”
男人的宽厚臂弯让飞鸟再也止不住眼泪,轻声抽泣起来。
“哥哥已经失踪一天了,我自己孤身一人,却还发生这种事……”
得以脱险的姑娘卸下了平日里的坚强。
靳子跃没有说话,任凭女孩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衬衫,瞳孔闪着昏暗的小夜灯光。
哭了一会,靳子跃关灯,和飞鸟并排,靠墙而坐。
“第一眼见到前辈的时候,我就觉得,前辈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少女的情绪平息了些,抽了抽鼻子,缩着脑袋,环膝而坐。
“那个……不用叫我前辈吧。”靳子跃没有去接话,而是挠挠头,“显老。”
“我还以为,前辈永远都是那副客套嘴脸呢。”少女瞥了男人一眼,打趣道。
飞鸟眼眸低垂,继续说道:“就在今晚,你帮我解围的时候,我才深深地认识到,你是我尊敬的人,就像兄长一样。”
靳子跃起身,从行李箱里翻弄着什么。
少女眨眨眼,盯着他,继续说道:“‘前辈’就像一个专属称呼,在我心目中,无可代替。”
“前辈能听听我的故事吗……”
“嗯。”
“小时候,爸妈就丢下我们兄妹俩,只剩哥哥和我相依为命。”少女的脚缩了缩,“哥哥很疼爱我,做什么都很温柔,对我的照料也是无微不至。是哥哥教会我温柔,让我觉得,‘温柔’,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了。”
飞鸟讲得很投入,声线很轻柔。
“我没有什么朋友,最要好的朋友是七雪,伊藤七雪。她以前经历过很多家庭的不幸,但也是位温柔的姑娘。是她和哥哥,让我觉得,无论生活有多么糟糕,都要温柔对待,因为生活,也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方式,赠予我意想不到的温柔。”Χiυmъ.cοΜ
说完,她看向靳子跃,目光柔和:“能够认识前辈,真的是——太好了。”
这时候,靳子跃刚好从翻弄的行李箱中找到什么物件,黑暗中,借着月色看到他似乎在打开瓶盖,顺势一抹,退到飞鸟的面前,说道:“刚刚扭伤了吧,我帮你上点药。”
少女怯怯地伸出脚,踝关节的沁凉,指尖的温热,让她下意识想缩回去,又鼓起勇气留在原地。
“前辈……你有喜欢的人吗?”飞鸟琉衣突然问道。
“有。”
“那……”飞鸟降低了声调,就像突然泄了力气,“和前辈在一起,她一定很幸福吧。”
“……”
夜色里,看不见男人的眼眸,只觉得有些语塞。
“前辈这么温柔,再苦也无法阻碍幸福。”飞鸟突然很笃定地说。
靳子跃没有回话。
突然,她意识到自己失言,才说道:“抱歉……看到前辈自责的模样,忍不住就脱口而出了。”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回去上班。如果情况太严重,我陪你去报案吧。”靳子跃起身,帮飞鸟整理好被子。
“嗯。”
飞鸟琉衣睡在靳子跃的床上,背对着他,手想要抓着什么,指尖划过温软的被子,又徐徐松开。
“前辈晚安。”
靠坐在床边的靳子跃竖起膝盖,撑着右手,许久未语的声音有些滞涩:“晚安。”
少女心中戚然,但是能够感受到男人就在身后,安全感和逃亡的疲劳袭来,慢慢地,呼吸开始规律。
男人保持着坐姿,一语不发。
眸子注视着远方,仿佛融入了夜色,多么好看,可惜年纪轻轻就死了。
“靳子跃同学。”
回忆里,女孩的声音干净清冷。
靳子跃眼皮耷拉,却不肯完全闭合。
唯有朦胧间,视线里才有神采浮现。
……
午夜。
靳子跃睁眼,寒光骤袭。
他瞥了一眼熟睡的少女,不声不响隐没在黑暗中。
……
“还有多远?”中年发福的男人不耐地呼喝着身边的男子,“真把这娘们跟丢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男子消瘦的脸庞不见一丝表情,眼镜闪着光泽:“快了,他们的气味越来越浓了。”
“要不是最近盛传都市猎鬼人,我才不和你这种软骨头一起行动,做什么都受一肚子窝囊气。”发福男人宽厚手掌“嚯”地拍在电线杆上。
他狰狞的表情在路灯下明灭不定,连带着身上的肤色也青黄交接。
“堂里也是稳妥起见,猎鬼人手下无活口,想活得久一点,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消瘦男子鼻翼耸动,一边循着饭店女孩的气息。
“哼,稳妥稳妥稳妥,你们这些家伙,连最基本的血性都忘了!要我说,和食物混居一起,就已经够窝囊了。你们见过人类会和待宰的猪牛鸡鸭分享自己的待遇吗!凭什么有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骑到我们头上拉屎,你们还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快点跟上吧。”脸型消瘦的男子看了他一眼,“至少我们不是他的对手,遇到了逃命就是了。”
“开什么玩笑!不动手谁知道他几斤几两!一边号称我们是食物链顶端的荣耀,一边却面对食物落荒而逃。还真以为我怕他不成,不就是战么,大不了一死,反正这年头玩了那么多娘们也是够本。”中年男人面色发狠。
“我没记错的话,你死的时候,才十几岁吧?”消瘦男子瞥了一眼。
“你是看不起我现在这副模样么!”发福男子冷哼一声。
“有些事情,总归得经历过,才会明白。人类社会就像一个大染缸,对身为‘人’的我来说,死的时候,仅是而立之年。何其不幸,但是,又何其幸运。”
发福男人一时间没有回复,啐了一口,才骂道:“就你们有理。”
这时候,冷风突然簌簌地响。
吹动空易拉罐,哐当哐当地转。
街边的巷道,除了他俩伫立在此,别无他人。
“肥猪。”消瘦男子停下脚步。
“你叫谁肥猪!”发福男子一把拎起消瘦男子的衣领,面相凶狠。
“走。”消瘦男子依旧惜字如金。
“嗯?”发福男子瞬间汗毛倒起。
消瘦男子眼中仿佛有火光冒出,目眦欲裂,瞬间变成青色竖瞳,爆发出蛮力推开发福男子:“走!”
发福男子脑袋发懵,被推到在地,
仰面的时候,看见夜幕中皎洁的月牙,倏地一响,一道身影腾空而起,黑色夜行衣与皎白月牙相交辉映。
不断地放大。
袭来的男人,戴着惨白哭笑面具。
以及骤闪的刀光。
消瘦男人虎吼一声,迎了上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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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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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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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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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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