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要不要喝点仙露?”
耳边传来絮絮叨叨的熟悉的声音。
邝露恢复神智的一瞬,却不由自主地喊出一个名字来,
“燎原君。”
然后就看见坐在自己床前的父亲太巳仙人张了张嘴巴,关心的话堵在了嘴边,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
“女儿长大了,不由爹了……”
邝露看见父亲有些失落的神色,立即扶住父亲的手臂,
“邝露真不是有意的……只是……有点担心那天大家在九霄云殿有没有受伤而已……”
邝露说着说着,突然回忆起当天婚宴上的混乱景象,自己脑海中的最后一幕是布好法阵后将夜神殿下送了上去。
“穗禾被救下来了吗?火神……真的元神尽散了吗……还有夜神殿下……不会被天帝所记恨了吧……”
邝露有些担忧地询问每个朋友的状况,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却又听父亲叹了一口气,心里揪得更紧了。
“天帝不会再伤害锦觅和穗禾了,夜神殿下也不会受到天帝的记恨。”
邝露豁然开朗,这是好消息啊,
“既然如此,父亲您为何还叹气呢?”
太巳仙人看了一眼自己女儿好奇的目光,缓了一口气,将这几日的事情缓缓道来。
原来天帝引鸟族秘术耗尽灵力,对其所做的一切羞愧难当,便自行了断。
而天帝薨逝,原作为天家继承人的火神也元神尽散,所以现在唯一能继承天帝之位的,只有夜神殿下。
自夜神荣登帝位后,立即下令整顿天界三军,并将此前听命于天帝天后犯下众多坏事的仙者,统统打入六道轮回之中,以塑朝纲。
而对于天后,夜神政务繁忙,无暇顾及,任由她在毗娑牢狱忍受折磨,却在不久后得知天后自行逃离牢狱,毁己元神,坠入临渊台,大概是得知了火神已死的消息,以性作祭了。
另除此之外,夜神又将其母族洞庭水族的地位又抬高了一层,如今在夜神的照拂下,也算是苦尽甘来,承天得运。
至于鸟族族长穗禾……
太巳仙人略微顿了顿,
“夜神作为天帝,免去其与火神殿下的婚约,并且愿以天帝的身份,聘娶其为天后。
只不过,却被她拒绝了。”
“什么?”
邝露疑惑的皱眉,她和夜神殿下那么相爱,彼此都付出了性命,为何不愿结婚呢。
“穗禾族长说,鸟族隐雀长老所带领的族人叛向魔界一事还尚未查清惩处,天界又发生如此大的动乱,怎能再行铺张浪费。”
太巳仙人说道。
其实他还少说了一句,当时沐晴靠在润玉的怀里,虚弱地说出一句话,ωωω.χΙυΜЬ.Cǒm
“婚服已经穿了两次了……
太累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一起履行那个十一年的约定,办一场最好的婚礼好不好……”
“好。”
——
也就在这时,燎原君从门口进来。
看见邝露醒来很是开心。
原来当日邝露快倒地的时候,是他冲出来救下了邝露。
太巳仙人原本就不想让邝露跟天家的人有纠葛,尤其是夜神润玉。尤其是在看到邝露为了救穗禾帮夜神,不惜以闯入太微法术内布阵的危险,太巳仙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所幸的是,夜神并不喜欢邝露,而邝露身边也有燎原君这么一个关心的人,在邝露被法阵所伤之时,是他飞速跑过去救下了邝露。
如此兜兜转转,让自己的女儿和燎原君在一起,太巳仙人还是很满意的。
邝露看到燎原君的一瞬,眼里瞬间放光,但碍于父亲的面子,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却听得太巳仙人咳嗽了一声,说还有他事要做,让燎原君帮忙照看些邝露,然后就走出门外。
太巳仙人刚走出门外没几步,燎原君就迅速飞到邝露的身边,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拿颗仙丹过来?”
邝露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段话是不是在哪儿听过……
“哎呦,你怎么和我父亲一样的语气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燎原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不是……关心你吗……”
看着燎原君红起来的双颊,邝露不禁掩面嗤笑。
又问了些燎原君的近况。
燎原君本来是跟着火神殿下的,但现在火神殿下已经元神尽散,消失于六界之中,燎原君一时没了主意。
不过天帝润玉念在燎原君多年的功劳,继续保留了他在天军的职位。
而燎原君对于杀害火神殿下的人……
锦觅上仙不辨真相杀害火神,也能容忍,燎原君定要为火神讨个公道。
最后却被穗禾和风神拦了下来,说要等查清一切真相后再做定夺,不能恣意行事。
同时花界长芳主到天界将锦觅暂带回水镜,并以整个花界为誓,若天界有伤害锦觅之人,花界全族必将与其为敌。
燎原君忿忿地坐在邝露身边,
“火神殿下绝不是能做出杀害上神之事的人,更何况……
火神明明对锦觅上神那么喜欢,更不可能去谋杀他的父神!
我现在就等着穗禾公主查出一切,给火神殿下一个公道!”
——
洛湘府中,
沐晴正在和风神临秀讲话。
“天历十月初九,洛霖和锦觅都待在府中,而我正于凡间执行风务。
日暮将至时分,我返回洛湘府,锦觅还跑出来迎接我。等我们去找洛霖的时候,却看到他已经被人中伤倒在地上,没了生气。
我与锦觅大惊,想救洛霖却已没了办法。我心痛至极,但知此事应该立即上报天帝,或许还有解救的法子。
却不料在前往九霄云殿的路上就被天帝所派出的人拦了下来,然后将我遣送回洛湘府邸监禁起来。
先天帝此为必定是提前知道了水神薨逝的消息,为了不传出去才这样做,甚至有可能,水神就是他派人害死的。当年他和洛霖因为梓芬的事有万般纠葛,如今下此毒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临秀述说着水神被害当日的情状,神情哀伤。
“就在这个时候,我在监禁我们的人中看到了栖梧宫里的仙侍——了听。
也就在这个时候,锦觅对我说,她知道是谁杀了洛霖,我问她,她却不说,口中只喃喃着说一句话,要为洛霖报仇。”
接下来临秀有些心痛地摇了摇头,
“我没想到,锦觅她会求助旭凤帮她逃出来,再把旭凤杀死在九霄云殿之上为水神报仇。
但是又好像是锦觅杀错了人,她没日没夜的心口痛,最后由牡丹长芳主带回水镜疗伤,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穗禾,旭凤真的是杀害洛霖的人吗?锦觅真的杀错人了吗?”
一向冷漠端庄的风神,现在却拉着沐晴的手,近乎乞求地等着沐晴的反应。
洛霖和旭凤都死了,沐晴心里也不好受,但目光坚定的看着临秀,
“旭凤绝不会做出碰任何伤害锦觅的事,更别说去杀害水神这么大的事情。
据那日殿上锦觅所言,她是通过看到水神身上所中的琉璃净火,和天帝派人拦截消息而下此决断,但是正如当日黑衣人所说,琉璃净火虽然极其少见,但未必不会有别人也会用,只是锦觅太容易把旭凤和水神关联在一起了。
况且如果旭凤故意杀水神,为何还敢把锦觅救出来,对锦觅伤害自己的事一点都没有防备呢?
火神他又不是个傻子,何必做这种蠢事。”
沐晴分析着说道。
“那……那会是谁呢?”
临秀有些担忧地看着沐晴,沐晴回忆起当日天帝想阻止锦觅说出旭凤名字而攻击的场景,还有十月初九洛湘府瞬间被天帝的人囚禁的疑点。
“风神不是说那日在人群中看到了了听吗?那就来问问他。”
——
府邸之内,
被叫来的了听站在堂下,旁边还站着一块儿跟过来的飞絮。
“火神殿下对锦觅上仙那么上心,是万万做不出谋害水神这种事的。
今日就算是夜神高居天帝之位,我也要为火神抱不平!”
飞絮站在台下,气势却都要挺到站在台上的沐晴身边了。
对于飞絮这种心情,沐晴也能理解,不过并不care,而是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了听,
“十月初九,你为什么不在栖梧宫,而出现在洛湘府?
天帝派来包围洛湘府的天兵,为什么会和你站在一起?
了听,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
了听心下一慌张,越发地低着头,不敢看沐晴的眼睛。
飞絮站在了听前面,面色愠怒却还维护着了听,
“那日火神殿下不理天帝的命令,逃出栖梧宫,了听跑出去追了,怎么了?”
了听低垂的面容更加难堪起来。
“你说当日火神也跑出栖梧宫里了?”
沐晴继续发问,
“那火神跑到哪里了,是不是洛湘府?”
飞絮也不知道,焦急地看向了听,
“你告诉她啊,你那天跟着火神殿下去哪儿了?”
了听面容犹豫,紧紧咬着嘴唇,对飞絮的催促更感到难堪。
是个人也能看出来了听心里肯定有鬼,临秀不由得盯紧了了听的动作。
却听旁边传来一声平稳而振聋发聩的声音,
“我劝你还是尽早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因为很有可能,你亲眼看到的,不是真相,火神,也不是杀死水神的人。”
了听瞬间抬起头来,看着神色如常却又颇具威压的沐晴。
难道……事情真的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是自己……害了火神殿下?
飞絮还想和沐晴“据理力争”,却听得身边之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能向她下跪!”
飞絮作势要将了听拉起来,却见了听面色愧疚,一字一句道,
“十月初九,我追随火神殿下来到洛湘府,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失了殿下的踪影,焦急不已,便偷溜进洛湘府去找寻殿下。
结果……”
几人紧张地看着了听,
“结果什么?”
“结果……就看到在凉亭之处,火神殿下使出琉璃净火暗杀了水神……
然后火神殿下迅速离去,也就在这时风神和锦觅仙子走了进来,看到了水神的惨状……
然后我就看见风神要将此事上报天帝,可是过不了几天就是殿下的大婚之日了,这件事如果闹大定会对火神殿下有影响。
所以我就提前将此事告知天帝,天帝对火神殿下宠爱备加,定会想办法保住殿下。
于是天帝吩咐我和天将风神和锦觅仙子囚于府中,不准走漏风声……”
临秀登时怒了,向了听怒喝,
“这还问什么!就是旭凤那厮杀了洛霖,锦觅一点也没做错!”
一直硬气的飞絮也软了下来,没想到殿下真的杀了水神,这,这是为什么呢!
沐晴先将临秀拦了下来,
“容我再问他一句,”
而后看向了听,
“你看到旭凤杀水神的时候,是真的看清是火神的脸了吗?”
了听突然停了下来,眉头一皱,
“这……这倒是没有……
但是那天火神穿的是一件玄色衣衫,只此一件,我记得很清楚。而且我跟随殿下一路走到洛湘府,不可能认错的……”
“玄色衣衫?”
飞絮掉过头来看着了听,
“谁说殿下的玄色衣衫只此一件,原该是有两件的,只不过其中一件找不到了,殿下才穿的另一件。
而且那天殿下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些湿,说不小心踏进水潭不能衣冠不整见锦觅,就返回宫中了?”
“旭凤回栖梧宫是什么时候?”
“申时……六刻啊……”
飞絮说道。
“风神回来的时候日暮将至,大概是酉时之后,按理说旭凤已在栖梧宫中,那了听在洛湘府看到的那个玄色身影,又会是谁!”
众人恍然大悟,了听一瞬瘫倒在地上,看着天边的日暮,
“有人冒充殿下杀害水神……
而我……将此事告之天帝,导致天帝囚禁锦觅仙子,也导致……火神殿下受冤而死……”
了听不敢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羞愧至极,竟猛地吐出一口精血来。
“所以天帝也以为真的是旭凤杀了水神,才会在婚宴上出手打断锦觅的话,替旭凤隐瞒下来。
却不曾想到旭凤为锦觅挡下一击,被锦觅所反杀。一步错,步步错!”
旭凤死的确实冤枉。
“那……那究竟是什么人在陷害旭凤,杀害洛霖!”
沐晴眉头紧蹙,再次到那个凉亭查看,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穗禾!
我知道你说的人间的我是谁了!”
门外,蛇仙彦佑匆忙跑来,手上还握着好大一幅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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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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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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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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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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