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以为她害怕,更来劲儿了,立刻上前一步,靠近安子溪道:“丫头,找对象可得把眼睛擦亮啊!那小卢当姑娘的时候长得也不赖,到了何老六家里,生生被磋磨成黄脸婆了。”
“呵呵,真的呀?她长得那么漂亮?”
“可不是嘛!我那时候就说,何老六配不上她!”大妈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一下,“小卢大高个儿,条顺盘靓,大辫子溜光水滑的,又黑又亮!特别是她还长了一对酒窝,一笑啊,特别俊!”
卢玉梅也有酒窝!
安子溪心里有了底,看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那,那她长的那么漂亮,她男人怎么还打她呢!”
“哼,一家子都没有好人!”大妈正说着,突然何家大门那边传来了声响,看来是有人要出门了。
总归是在人背后讲人家坏话,大妈有种被人抓个正着的心虚感,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眼见着何家大门被打开了,大妈拉着安子溪的胳膊把她拉进了自家院子里。
一进院,大妈就关上了大门,留一条观察用的小缝,确定何老六走远了,才把门关好。
“走了,走,咱娘俩到屋里说去。”
安子溪哪有不应的,连忙跟在大妈身后往屋里,边走还边道:“会不会打扰您了呀!”
大妈爽朗地笑了笑,“打扰啥啊!我儿子媳妇都上班去了,孩子也上学去了。我家老头在林场上班,十天半个月回来一趟。这家里啊,就我一个人,闷得慌呢!能有人陪我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屋里收拾得很干净,虽然没啥值钱的家具电器,但是屋里屋外都收拾得特别干净。柜盖擦得锃亮,窗户上一尘不染,连灯罩上都看不到灰,可见这大妈是个勤快人。
家里来了客人,大妈热情执行,又是拿糖块,又是端花生瓜子,把安子溪都弄得不好意思了。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吃点。”大妈转身拿了一个小竹簸箕放到安子溪跟前,示意她可以把皮扔到这里面。
“谢谢大妈。”
大概是之前聊的不尽兴,大妈再一次主动提起了卢玉梅。
“小卢那孩子,不但长得好,而且能干啊!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净利索,孩子也养的好,也就何老六那个憨货不知足,喝几两猫尿就打人,生生把媳妇打跑了。”
“啊,还有这种事!”安子溪抱着自己的小包,“太可怕了。”
“谁说不是呢!他们家人不讲究,不但打人,还往小卢身上泼脏水,非说小卢跟人跑了!小卢是被他们欺负跑的!我跟你说,其实我还真就知道点这里头的事。”
安子溪静静的听着,心里默默地给大妈点了一个赞!
善解人意的大妈啊!
大妈神秘地道:“这件事,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
骗人!
安子溪心里默默腹诽大妈两句,嘴上却什么也没有说。
“小卢走之前,刚被何老六打过一次,鼻青脸肿的不成样子,班也没上!何老六下手狠啊,给她脑门上干开一条口子,有这么长。”大妈伸手比划了一个尺寸,然后才道:“那血可没少淌,小卢自己也要强,拿围巾一捂,自己去的镇医院,缝了六针!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她脑袋上缝的针还没拆线呢,何老六就又动手了,又把小卢打了,换了是我,我也跑啊!”
大妈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何老六家里的事儿,说得口干舌燥,一抬头,发现都十点半了,到了给孩子做饭的点了。
“哎哟,该做饭了!孩子中午放学要回家吃饭的。”大妈很热情,非要留安子溪吃顿饭。
安子溪还有正事儿要办呢,哪肯多留啊,谢过大妈的好意就离开了。
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安子溪拿出她的小本子,在本上又画下一个大大的问号!
酒窝,是三位受害人的共同面部特征;小雨,是三位受害人被害时的天气。
但是现在,她貌似又找到了她们之间的共同之处!
按大妈所说,卢玉梅离家出走之前,因为头上的伤口曾经去镇医院缝过针。琇書網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柴丽婷出事之前,也因为吃坏了东西导致上吐下泻,去镇医院挂了两天的吊瓶。
这样看来,镇医院里或许有意想不到的猫腻啊!
难不成凶手是镇医院的人?
没错,在安子溪心里,柴丽婷和卢玉梅都不是失踪人口,因为安子溪知道,她们凶多吉少,很有可能已经遇害了。
还有第二名受害人,高娟娟!
她本来是有生的希望的,但是流言蜚语杀死了她,现在只要查一查这个高娟娟在出事之前去没去过镇医院,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凶手很有可能在镇医院,那自己是不是应该和田所长通个气?还有吴秋红和曲老爷子那里……
安子溪心情沉重的去了派出所,结果被告之所长去县里开会了,下午才能回来。
安子溪只好先去找了吴秋红。
吴秋红刚给患者下完医嘱,正想歇一会儿的时候,就看到了安子溪。
“哟,你怎么来了?”吴秋红先是一惊,随后心情极其复杂的迎了过去,“快进来。”
安子溪进屋,吴秋红看了看时间,站在门口喊了护士长一声,“我这儿有点事儿,要是没有啥突发的特殊情况,你帮我挡着点。”
医院里的人情世故,向来浓厚。护士长也深谙此道,立刻道:“放心吧,能有什么事儿啊!”
吴秋红把办公室的门一锁,急步走到安子溪面前,“小安,是不是有消息了?”
安子溪先是摇头,又点了点头。
吴秋红都快急死了,“你,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啥意思啊!?”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啥呀!?”吴秋红心里越发没有底了。
安子溪沉默了几秒钟,才问道:“你觉得曲老的外孙女还在人世吗?”
吴秋红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她是一个成年人,同时不是柴丽婷的亲人,以一位旁观者的眼光来看,柴丽婷只怕凶多吉少。
只不过,人活着总是要往好处想,期待奇迹的发生,或许她被拐到山里了呢?又或者……
吴秋红没有再想下去,她笑了笑,嘲笑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自欺欺人了。
柴丽婷生存的几率非常小,这一点曲老清楚,她也清楚。就算人还活着,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下场,她无法想象花一样的少女被卖到大山里,被磋磨得不成人形,生不如死的样子。
一辈子都毁了,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安子溪见她不说话,便道:“看来,你心里一清二楚。”
吴秋红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安子溪面前,“不仅我清楚,其实曲老心里也是一清二楚!老师他……怎么说呢,更多的是想要一个结果吧!”人不能不明不的就死了,到底是怎么死的,死在谁的手里了,总得有个交待。
“你查出什么来了吗?”吴秋红觉得不应该这么快就出结果,但是安子溪来找她了,说不定就是查到了什么。
“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安子溪道:“我还差一个论证。”
吴秋红的心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起来,“什么论证。”
安子溪将事先写好的一页纸递给她,“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吴秋红十分好奇的问了一句。
“自己看!”
吴秋红仔细一瞧,心里咯噔一声。
纸上写着几行龙飞凤舞的小字:
吴娟娟,女。
面部特征:有酒窝。
于八五年七月上旬被歹人在后裕乡强迫。出事当天天气小雨。
柴丽婷,女。
面部特征:有酒窝。
于八五年七月中旬失踪,失踪当天天气小雨。失踪前半几天曾在镇医院治疗食物中毒。
卢玉梅,女。
面部特征:有酒窝。
于八五年七月下旬失踪,失踪当天天气小雨。失踪前半月余,在镇医院缝合伤口。
吴秋红紧张的看了安子一眼,心脏差点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三个人,全是女性,有酒窝。
出事的时候,都是小雨天气。除了高娟娟以外,其他两人在失踪前都有在镇医院就诊的经历,难道说凶手是医院的人。
这,这不可能吧!
“这……”吴秋红觉得自己后背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越想越害怕,手也控制不住的哆嗦了起来。
安子溪小声道:“现在就差求证高娟娟是否在出事前来过镇医院这一顶了!你是医院大夫,查起来方便,这件事可不可以拜托给你?当然,如果你觉得有危险的话,可以不做,我自然也有我的办法。”
吴秋红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吧!一年前的病治,应该都在,我去找,比你找更容易些。”有名有姓,还有看诊的大概时间,想要找到这个资料并不难。
“你什么时候要结果?”
“越快越好。”安子溪道:“你今天什么班?”
吴秋红道:“我是白班,五点半就下班了!不过,我想个办法吧!你放心,我会尽早弄清楚的。”
安子溪点了点头,把那张纸拿过来,“我等你消息,明天咱们不要在医院见面了,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医院里的人,你就危险了。明天你去上次我们见面的供销社那里找我,十点钟,可以吗?”
吴秋红点了点头。
两个约定好后,安子溪便离开了。
吴秋红也没送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的想对策。
她得想办法留下来上个夜班!晚上人少,去查东西也更方便。
一想到凶手很有可能是医院里的人,吴秋红就觉得后背发凉,手心里全是汗!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若无其事的坐在办公室里写病志,研究病例。
晚班大夫来交接班了,见她不走还奇怪,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吴秋红头也没抬,只道:“和我们家那口子干仗了,我今天晚上啊,不回去了,反正明天我休息,不乐意瞅他。”
清官难断家务事,同事一听是两口子干仗的事,立刻不吱声了!
两个人各忙各的。
吴秋红因为太紧张了,连晚饭都没吃。
到了晚上八点,前后脚来了两名患者,同事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吴秋红正愁没事做,干脆帮忙一起接诊。
等患者办完了入院,做好了检查,下了医嘱,两个人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当班的大夫在写病志,吴秋红借口想要出去透透气,离开了自己的科室,朝着医院的档案室走去。
档案室在住院楼后面一间不起眼的二层小楼里。这个时间,档案室的同事都下班了,而且大门关得死死的,窗子也安了防盗窗,根本进不去。
吴秋红也不敢干溜门撬锁的事儿,主要是她不会。
看来只能明天找机会再来,趁着同事没下班的时候,直接大大方方的过来,就说自己找以前患者的病例。
这主意不错!
吴秋红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转身刚要走,结果和随后赶来的安子溪差点撞到一处。
“哎呀我的妈呀……”吴秋红都要吓没脉了,也幸亏她没喊,压低声音吼了这一嗓子,总算没把医院保卫科的招来。
“小点声!”
“你咋来了?”吴秋红面部表情非常精彩,先是惊吓,再是惊讶,脸都抽抽了。
安子溪其实一直没走,她不过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进了空间,其实一直在盯着吴秋红,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也有保护她的意思,万一走漏了什么风声,焉知凶手不会对吴秋红下手!?
“我不来你进得去吗?”
“不是,你来了,咱们怎么进去?”
安子溪朝她招了招手,“你看我的。”两人重新回到大门口,安子溪看了看锁门的大锁,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种锁对她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你放风,我开锁。”
吴秋红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这玩意犯法你不知道吗?万一让人发现咋整。”
“没事!要不你走,我一个人进去。”
吴秋红千言万语化成一声叹息,“算了,那你快点。”
“好!”
就这样,刚参加完高考的准大学生撬锁,镇医院的大夫望风,两人配合挺默契……
安子溪只有了几秒钟,就把大锁拿下了。
“走,进去。”
吴秋红心惊胆站的跟着安子溪进了屋,两人把门关好,大锁挂在门把手上,就是一个幌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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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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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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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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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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